当炭治郎斩下上弦之肆的首级时,瑠衣感受到的既非亢奋也非安心。
相反,一股强烈的恶寒驱使着她的身体行动起来。
所以当时透放松身体、玄弥发出"噢"的惊叹时,唯有瑠衣已蹬地跃起。
"灶门君!小心!"
炭治郎在攻击后的僵直中听见了瑠衣的喊声。
他以为自己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那些拥有喜怒哀乐的鬼即使被斩首也不会死去。
因此炭治郎能理解瑠衣的警告。
虽然理解,但此刻仍有两点超出炭治郎的预料。
其一,即便考虑到火之神神乐的反噬,体力消耗的速度仍异常剧烈。
其二,上弦之肆竟在脖颈再生前就发起了攻击。
(这家伙也不是本体!)
即便斩首不会致死,那终究是要害所在。
然而上弦之肆被斩中要害时,竟没有丝毫的畏缩。
拥有如此强大力量的鬼,战斗方式却与喜怒哀乐之鬼毫无二致。
不妙——在攻击后的僵直中,他的指尖开始颤抖。
————血鬼术『无间业树』!
不祥的预感总是应验。
从上弦之肆脚下再度涌现出无数巨型木蜥蜴。
面对破土而来的蜥蜴群,炭治郎试图应对。
但直觉告诉他——来不及了。
"灶门君!"
————风之呼吸·壹之型『尘旋风·削斩』!
瑠衣的身影倏然切入。
肉眼难辨的旋转斩击将蜥蜴群尽数斩碎,名副其实地"削"出了一条生路。
"唔——!"
硬度不同了。
每只蜥蜴的躯体都变得更为坚硬。
她能听见日轮刀发出的哀鸣。
意识到无法全数斩灭的瑠衣,单臂揽住炭治郎。
凭借惊人的腿力,她从数只蜥蜴噬咬的危险区域脱身而出。
然而声波攻击终究避无可避。
这些蜥蜴继承了喜怒哀乐之鬼的能力。
其中一只突然张口,释放出高频音波。
即便是瑠衣也无法超越音速。
"瑠衣小姐......"
"——!"
炭治郎的声音变得极其微弱。
(耳膜......破了!)
更致命的是平衡感的丧失。
虽在音波冲击下仍持续奔逃,但蜥蜴突如其来的扭身将二人抛向半空。
"啊......"
在空中翻转的瞬间,他们看见无数张开的蜥蜴巨口正逼近而来。
————
————我从未觉得死亡可怕。
对瑠衣而言,畏惧死亡就等于畏惧恶鬼。
出身于以猎鬼为业的家族,怀有这种恐惧便是耻辱。
所以她从不曾害怕死亡。
(然而这次......会死!)
但此刻浮现的并非对自己生命的忧虑。
(灶门君会死!)
她满脑子都是炭治郎的事。
怀中少年的体温异常灼热,糟糕的身体状况显而易见。
这样的状态根本承受不了激烈战斗。
虽然额头的烧伤形状似乎发生了变化,但现在无暇思考这些。
脚下无数大小蜥蜴正张开血盆大口。
死亡近在咫尺。
濒死的危机她早已历经过无数次。
可为何......此刻竟生平第一次感到死亡如此可怖?
(若以身为盾......或许能抵挡这次攻击。)
化解眼前的血鬼术。
虽极为艰难,但并非不可能。
只不过当蜥蜴群攻势结束时,自己恐怕已无生机。
若只身一人,或许会毫不犹豫选择牺牲。
但现在并非独行。
炭治郎在这里。
(这个孩子.......)
方才目睹炭治郎对上弦之肆显露怒容时,她就确信了。
虽不知缘由,毫无根据——
但唯有这个少年......
(绝不能让他死在这里!)
炭治郎.......必将灭杀恶鬼。
不知为何她如此确信。
所以绝不能让他死去。
即便拼上性命挡住这次攻击,面对下一波攻势时炭治郎仍会毫无防备。
这样毫无意义。
仅仅抵挡远远不够。
必须彻底消除威胁炭治郎的所有危险。
更何况他们至今仍未找到上弦之肆的本体。
所以此刻......
“.......不行......”
瑠衣生平第一次产生这种念头。
“我不能死........!!”
为了守护炭治郎的生命,此刻绝不能死去。
这个念头闪过的瞬间,全身血液如沸水般灼热翻涌。
她咬紧牙关,日轮刀的刀柄在掌中咯咯作响。
视野边缘泛起的赤红,或许是血管迸裂的征兆。
集中精神。
在遮蔽视线的蜥蜴群中,必定存在突围的缝隙。
继续,继续凝聚心神——
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