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轿车在写字楼前平稳停下时,陆昱珩正捻着手机壳边缘发呆。刚子熄了火要推门,被他抬手按住:
陆昱珩“我自己上去。”
“哎好。”刚子识趣地应着,看着少年推开车门。
十九楼的走廊静得能听见中央空调的嗡鸣。池骋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透出的光在地板上投出道歪斜的矩形。
陆昱珩放轻脚步走过去,还没来得及叩门,就看见那人正抬手按向眉心。
池骋穿着件深灰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的手腕上还松垮垮挂着块手表
此刻他拇指和食指用力按着眉心,指节绷得发白,连带着肩膀都往下塌,椅背上搭着的西装外套皱巴巴的,像是被揉过好几遍。
可下一秒,那只手就猛地收了回去。
池骋直起身,指尖在键盘上敲得飞快,屏幕幽蓝的光映在他脸上,把眼下的青黑照得愈发明显。
他紧盯着屏幕,眉头拧成个川字,连呼吸都比平时沉,仿佛要把所有力气都灌进那双手里。
陆昱珩在门外站了很久,直到走廊的感应灯暗下去,才轻轻推了推门。
“咔哒”一声轻响,里面的键盘声骤然停了。
池骋猛地回头,眼里还带着没褪尽的倦意,看见他时明显愣了愣:“你怎么来了?”
陆昱珩刚子说你在忙。
陆昱珩反手带上门,晃了晃手里的纸袋
陆昱珩便利店买了点吃的,过期不候。
池骋的目光落在他手里的纸袋上,喉结轻轻动了动。“学生不都该早睡?”
陆昱珩你忙你的,我看会儿书
键盘声停了好一会儿,池骋才缓缓转过来。
他没开顶灯,只亮着桌前一盏护眼灯,冷白的光把他脸照得半明半暗,眼窝陷下去一块,像蒙着层化不开的雾气。
“阿珩,”他声音有点哑,尾音拖得懒懒散散,“你书包里装的什么?晃得我眼晕。”
陆昱珩正盘腿坐在沙发上翻书,闻言掀起眼皮笑了笑。
他没直接回答,反而慢悠悠地直起身,卫衣领口往下垮了垮,露出点锁骨的弧度。
池骋的目光在他领口顿了顿,又很快移开,落在桌角那杯没动过的牛奶上。
过了约莫半小时,池骋揉着太阳穴起身,想去倒杯水,脚却踢到个软软的东西。
低头一看,是陆昱珩脱下来的外套,搭在沙发扶手上,还带着点少年人身上的皂角香。
“冷了?”他没回头,声音飘在半空
陆昱珩不冷
陆昱珩正对着手机屏幕抿嘴笑,闻言抬头,睫毛在灯光下投出浅影。
陆昱珩池少,教我做道题呗~
陆昱珩把手机递过去,屏幕离池骋的脸只有半尺远,呼吸混着淡淡的薄荷味漫过来。
池骋的视线落在屏幕上,脑子却有点空。陆昱珩的指尖还搭在手机边缘,指甲修剪得干净圆润,轻轻蹭过他的手背。
那点温度像电流,顺着血管一路窜到后颈,让他忍不住偏了偏头。
“这里,”他屈起指节敲了敲屏幕,声音低得像耳语,“变量代换错了。”
陆昱珩(笑)哦~
陆昱珩收回手时,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池骋的指尖,快得像错觉。
池骋猛地直起身,转身时带倒了椅腿,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背对着陆昱珩站在窗前,玻璃映出他泛红的耳根,还有少年歪在沙发上笑的样子——嘴角弯着,眼神却直勾勾的
“陆昱珩,”池骋的声音透过玻璃传回来,有点发闷,“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昱珩不干什么吖~
池骋的指尖在键盘上悬了半秒,屏幕上的代码突然变得模糊。
他能感觉到身后那道目光,黏在他后颈的碎发上,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温热,像火苗似的,一下下燎着皮肤。
“陆昱珩,”他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却没忍住带了点咬牙的意味,“你再盯着我看,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
身后的人没说话,反而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池骋眼角的余光瞥见沙发上的影子动了动,少年大概是换了个姿势,膝盖顶在沙发沿,露出截白皙的脚踝,袜子边缘还卷着点褶皱——
陆昱珩池少,你……有点奇怪哦~
“奇怪?”池骋扯了扯衬衫领口,试图压下颈间的热意,“你看错了,是灯光问题。”
陆昱珩哦?
陆昱珩挑眉,忽然站起身,慢悠悠地晃到他办公桌前。
他没靠太近,却故意弯下腰,凑近屏幕看方案,呼吸轻轻扫过池骋的耳廓
陆昱珩那这灯光还挺懂事,专照你耳朵尖。
温热的气浪拂过皮肤,池骋的耳尖“腾”地一下更烫了。
“离我远点。”池骋的声音有点发紧,指尖攥着桌沿,指节泛白。
他想起这阵子窝在办公室连轴转的日子,每天除了咖啡就是速食,连梦里都是数据报表,更别提什么温存
——陆昱珩这副模样,简直是往干柴堆里扔火星子。
陆昱珩这里是不是算错了?我早上看财经新闻,这个参数上周刚调整过。
他的指尖离池骋的手背只有半寸,温热的皮肤几乎要贴在一起。
池骋能感觉到那点热量正顺着空气蔓延过来,烫得他心尖发颤,连带着脑子里的弦都快绷断了。
“要你管。”他别过脸,喉结滚了滚,“学生就该有学生的样子,少管大人的事。”
陆昱珩池少怎么能是别人呢?
池骋猛地攥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陆昱珩吃痛地“嘶”了一声,却没挣扎,反而抬头看他,眼底蒙着层水汽
陆昱珩池少,你弄疼我了~
那瞬间,池骋脑子里的弦彻底断了。
他看着陆昱珩泛红的眼角,看着那截被自己攥住的手腕,看着少年明明怕疼却偏要逞强的样子,心里那点被撩拨起来的火,突然就烧得燎原。
“艹。”他低骂一声,没忍住,猛地拽过陆昱珩的手腕,将人按在了办公桌上。
文件散落一地的声音里,他盯着少年瞬间睁大的眼睛,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陆昱珩,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陆昱珩知道啊~
窗外的霓虹不知何时暗了些,办公室里只剩下台灯的暖光,把两人交叠的影子投在墙上,缠绵得难分难解。
池骋盯着他近在咫尺的唇,突然觉得,这方案,今晚是注定写不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