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块,在这种地方……真的只是简单的“收留”吗?他到底想干什么?恐惧像冰冷的藤蔓,悄然缠绕上心脏。
她下意识地抓紧了胸前的衣襟,仿佛这样能给自己一点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这个看似奢华安全的避难所,此刻却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立和危险。不行,得锁门。
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下床,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蹑手蹑脚地挪到门边。手指颤抖着,摸索到门内侧那个小小的旋钮锁。她用力地、悄无声息地拧动它,直到听到锁舌弹出的轻微“咔”声,才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在地上。
背抵着坚实的门板,似乎隔绝了外面未知的危险。
但那份冰冷的触感和门缝下透进来的微弱光线,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仅仅一门之隔,就是那个神秘莫测、深夜游荡的合租学长。
这一夜,许言若蜷缩在门边,裹着薄薄的被子,睁着眼睛,在窗外雨声的伴奏下,听着自己擂鼓般的心跳,直到天色微明。
严浩翔半夜在客厅徘徊的身影,像一个巨大的谜团,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也彻底打破了她对这“五百块天堂”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日子在一种极其微妙的平衡和无法忽视的诡异中滑过。严浩翔似乎严格遵守着某种“室友守则”——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他早出晚归,行踪规律得像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通常许言若还在与起床气搏斗时,客厅里就已经响起他关门离去的轻响。
晚上,她带着一身大学新生的疲惫回来时,主卧的门往往已经紧闭,门缝下透不出半点光亮。
他们像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几乎碰不上面。
唯一的交集,是冰箱里那些贴着严格标签、分门别类、摆放得像精密仪器的食材和饮料。
许言若每次都只敢拿自己买的最便宜的牛奶和打折面包,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昂贵的进口果汁和写着复杂外文标签的盒子,动作轻得像做贼。
客厅永远保持着一种样板间般的洁净和空旷。
许言若甚至怀疑,自己走过时带起的气流,会不会被严浩翔敏锐地捕捉到,从而判定她“污染”了环境。
除了……那个夜晚。那个冰箱里多了一盒精致布丁的夜晚。
许言若记得很清楚,那是她加入系里一个兴趣小组的第一天,跟着学长学姐们跑前跑后整理资料、搬道具,累得几乎灵魂出窍。
晚上九点多才回到公寓,饿得前胸贴后背。客厅一如既往地空荡冷清,只有玄关感应灯散发着微弱的光。
她拖着沉重的脚步挪到厨房,拉开冰箱门。冷气扑面而来,里面整齐码放的食材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她的目光习惯性地扫过自己的牛奶和面包,却猛地被冷藏室中层一个崭新的透明盒子吸引了。
那是一个圆形的玻璃小碗,里面盛着焦糖色的、光滑细腻的布丁,上面点缀着几颗新鲜的深红色树莓,像艺术品一样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