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吵

那双深邃的眼眸平静无波，只是淡淡地扫了朱志鑫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然后，他的目光越过朱志鑫愤怒的头顶，落在了许言若因为羞窘而低垂的脸上。

严浩翔“许言若，”

他开口了，声音依旧是那种低沉平稳、没有起伏的调子，在剑拔弩张的气氛里显得格外清晰，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穿透力，

严浩翔“你弟弟，”

他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最后精准地吐出两个字，

严浩翔“很吵。”

很吵。这两个字，像两颗冰珠子，不轻不重地砸在朱志鑫熊熊燃烧的怒火上，也砸在许言若混乱的神经上。

朱志鑫像是被噎住了，满腔的质问和怒火被这轻飘飘的两个字堵得严严实实，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发作，憋得脸都红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严浩翔，仿佛在说：你就给我这个反应？！

许言若也懵了。她以为严浩翔至少会解释一句，或者干脆冷着脸让他们滚出去。结果……只是嫌吵？

严浩翔似乎完全没有要解释或安抚的意思。他不再看任何人，仿佛刚才那句评价只是陈述了一个客观事实。

他微微侧身，径直走向客厅中央，拿起之前随意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深灰色外套，动作流畅地穿好，又走到玄关鞋柜旁，换上了一双干净的球鞋。

整个过程中，他的动作不疾不徐，旁若无人，仿佛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和两个大活人根本不存在。

那专注整理袖口和鞋带的姿态，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和……该死的优雅。

换好鞋，他直起身，终于再次看向门口呆若木鸡的姐弟俩。他的目光在许言若脸上停顿了半秒。

那眼神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情绪，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严浩翔“我出去一趟。”

他言简意赅地宣布，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然后，他绕过还堵在门口、浑身僵硬的朱志鑫，又看了一眼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的许言若，没有任何多余的表示，径直拉开了防盗门。

门外的冷风夹杂着湿气灌了进来。严浩翔的身影消失在门后，门轴发出轻微的“咔哒”声，重新合拢。

公寓里，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朱志鑫还保持着那个准备战斗的姿势，拳头微微攥着，脸上的表情混杂着愤怒、错愕、茫然，以及一种被彻底无视后的巨大憋屈感。

他慢慢转过头，看向自己同样处于石化状态的姐姐。

许言若呆呆地望着那扇紧闭的门，脑子里一片空白。刚才发生的一切，像一场混乱而荒诞的哑剧。

严浩翔那句“很吵”，和他最后那平静得近乎诡异的一眼，像魔咒一样在她脑子里循环播放。

月租五百，水电全免……深夜客厅的脚步声……偷吃布丁被抓包……弟弟破门“救美”……当事人嫌吵出门了……她缓缓地、缓缓地抬起手，捂住了自己滚烫得快要烧起来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