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关于他母亲、关于精神疾病、关于他冰冷外壳下可能隐藏着巨大伤痛和不堪过往的秘密。
严浩翔没有说话。
他只是从阴影里一步步走出来,脚步声在死寂的客厅里异常清晰,像踩在许言若的心尖上。
他走到她面前,弯腰,动作带着一种冰冷的压迫感,捡起了地上那个沉重的文件夹。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看也没看许言若,只是将文件夹紧紧攥在手里,仿佛那是他最后的堡垒,不容任何人窥视。
然后,他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头。
客厅窗外微弱的城市光晕,终于勾勒出他此刻的表情。
那张总是冷峻、没有多余表情的脸上,此刻笼罩着一层浓得化不开的阴霾。
他的下颚线绷得死紧,薄唇抿成一条没有血色的直线。
而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许言若从未见过的、极其复杂的情绪——有被冒犯的滔天怒火,有秘密被窥破的耻辱和难堪,有深不见底的伤痛,甚至……还有一丝极淡的、几乎被淹没的……脆弱?
他就这样死死地盯着许言若,眼神像淬了毒的冰锥,又像受伤后绝望反扑的困兽。
空气凝固了,沉重得让人窒息。
许言若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像濒死的鼓点。
许言若“对……对不起……”
她听到自己干涩、颤抖的声音,微弱得像蚊蚋,
许言若“我……我不是故意的……它掉在地上……我……”
严浩翔依旧没有说话。
他只是盯着她,那眼神里的风暴仿佛要将她撕碎。
他握着文件夹的手,指节捏得咯咯作响。
就在许言若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无声的审判和冰冷的怒意压垮时,严浩翔终于动了。
他猛地转身,动作快得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带着一股决绝的冷风,大步走向自己的主卧。
“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主卧的实木门被他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甩上!
巨大的撞击力让门框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连带着墙壁似乎都在微微震动!
那声巨响,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许言若的心上,也砸碎了客厅里最后一丝虚假的平静。
她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雕像,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那扇紧闭的、仿佛隔绝了整个世界的主卧门。
门缝下透不出半点光,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和门板震动后留下的、令人心悸的余音。
便利贴带来的那一丝微弱的、关于“关心”的错觉,被这震耳欲聋的关门声,彻底击得粉碎。
她触碰到了冰山的核心。那里,没有温暖。
只有深不见底的、足以将一切吞噬的寒冷和……痛楚。
许言若缓缓地蹲下身,抱紧了自己的膝盖,将脸深深埋了进去。
冰冷的恐惧和无边的愧疚,像潮水般将她彻底淹没。
这一次,她感觉自己真的……无处可逃了。
冰凉的雨水顺着铁皮屋顶的缝隙顽固地滴落,砸在塑料盆底,发出单调而令人心烦的“嗒、嗒”声。
许言若蜷在唯一干燥的床角,抱着膝盖,下巴抵在膝盖上,望着地板上那片不断扩大的湿痕发呆。
劣质风扇的嗡鸣在潮湿闷热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