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着防水胶带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
深邃的眼眸里,那层万年不化的冰霜,似乎在这一刻,被那依赖的眼神和晶莹的泪光,悄然融化了一丝缝隙。
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柔和,在那墨玉般的瞳孔深处,一闪而逝。
应急灯稳定而明亮的光束,像舞台追光,将狭小铁皮屋的狼狈照得无所遁形,也将站在光晕里的两个人清晰地框在了一起。
许言若抱着沉甸甸的购物袋,仰着湿漉漉的小脸,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烫地滑落,砸在怀里的塑料袋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眼睛,却亮得出奇,像雨后初晴的夜空里最亮的星子,一眨不眨地、带着浓得化不开的依赖和某种呼之欲出的悸动,望着灯光下那个冷峻的身影。
严浩翔握着那卷银色防水胶带的手指,在无人看见的角度,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
她带着哭腔喊出的名字,像一颗微小的石子投入他深不见底的心湖,漾开了一圈细微却清晰的涟漪。
严浩翔“哭什么。”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带着惯有的冷感,但仔细听,似乎少了几分平日的锋芒,多了一点……无可奈何
他移开目光,重新看向头顶那恼人的漏水点,语气硬邦邦地,像是在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又像是在掩饰什么:
严浩翔“怕黑还乱跑。”
这句硬邦邦的“指责”,落在许言若耳朵里,却像一颗裹着蜜糖的子弹,瞬间击中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她怕黑?是那晚她蜷缩在玄关角落里无声哭泣时,他站在阳台的阴影里……察觉到了?
这个认知带来的冲击,比暴雨更猛烈。
她吸了吸鼻子,胡乱地用袖子抹了把脸,把眼泪蹭掉,声音还带着浓浓的鼻音,却忍不住小声反驳:
许言若“我……我没乱跑……”
严浩翔没再说话。
他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屋顶几处明显的漏水缝隙,似乎在寻找最佳下手点。
然后,他走到那张嘎吱作响的旧木板床边,伸出长腿,用脚背勾了勾床下那张唯一的小凳子——一张同样破旧、看起来随时会散架的塑料凳。
严浩翔“凳子。”
他言简意赅。
许言若立刻会意,赶紧放下怀里沉甸甸的购物袋(里面那盒熟悉的布丁包装再次晃过她的视线),手脚麻利地把凳子拖出来,放到最大的一个漏水点下方。
凳子腿有些不稳,她下意识地用手扶住。
严浩翔利落地撕开防水胶带的外包装,扯出一大截。
他个子很高,站在凳子上,头顶几乎要碰到低矮的铁皮屋顶。
他微微仰着头,手臂抬起,露出紧实流畅的小臂线条,动作专注而利落地将宽大的银色胶带覆盖在屋顶的缝隙上,用力按压,确保粘合牢固。
昏黄的应急灯光下,他冷峻的侧脸线条因为专注而显得格外清晰,下颌线绷紧,薄唇微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