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她瞬间屏住了呼吸。
眼前那棵巨大的银杏树,枝叶繁茂,通体金黄,在暮色四合的天空下,美得如同燃烧的火焰,又像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
秋风拂过,叶片簌簌作响,偶尔有几片旋转着飘落,划过优美的弧线。
她从未在这个角度、这个时间,看过这样一棵树。
震撼于它的美丽,也讶异于严浩翔会注意到这样的景致。
严浩翔“这是……学校里最老的一棵银杏。”
严浩翔没有回头,声音低沉地响起,融在秋风里,
严浩翔“树龄一百二十年。根系深度是树高的零点七倍,树冠投影面积八百九十五平方米。树干的黄金分割点,在离地一点六二米处。”
他用他特有的、精确到小数点后的方式,描述着这棵树。
许言若怔怔地听着,看着他冷峻的侧脸被金色的落日余晖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那些冰冷的数字,从他口中说出,却奇异地为眼前这幅壮丽的画面,注入了一种属于他的、严谨而深沉的注脚。
他忽然转过身,面向她。
深邃的眼眸映着金色的树影和最后的天光,亮得惊人。
严浩翔“所以,”
他看着她,语气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
严浩翔“没什么好怕的。”
许言若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又酸又胀。
她忽然明白了。
他不是带她来看风景。
他是用他的方式告诉她,再盛大、再复杂的场面,也如同这棵树一样,可以被拆解、被量化、被理解。
而他,已经为她丈量好了所有。
那些积压的焦虑和不安,在这一刻,被他这句笨拙又无比坚实的话,奇异地抚平了。
一股暖流从心底涌起,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看着他,眼眶微微发热,嘴角却忍不住向上扬起。
她用力点了点头:
许言若“嗯!”
严浩翔走上前一步,从她怀里接过那摞沉甸甸的资料,单手抱着。
另一只手,极其自然地牵起她的手。
严浩翔“走了。”
他牵着她,踩着厚厚的金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朝着公寓的方向走去。
夕阳将他们依偎的身影拉得很长,融在一片璀璨的金黄里。
峰会前的空气绷得像一根拉满的弓弦。
许言若觉得自己像个被不断填充数据的容器,脑子里塞满了拗口的专业术语、复杂的流程表和可能出现的各种“意外情况”应对预案。
严浩翔那本厚重的笔记几乎被她翻出了毛边,上面除了他凌厉的批注,更多了她密密麻麻、颜色各异的标注和即时贴。
她不再抱怨,也不再忐忑。
那些情绪都被一种近乎执拗的专注取代。
深夜的客厅,常常是她低声背诵术语,而严浩翔在一旁对着笔记本电脑屏幕,处理他仿佛永远也处理不完的工作邮件和图纸。
偶尔,他会从屏幕前抬起头,听她磕磕绊绊地模拟一段嘉宾引导词,然后言简意赅地指出几个发音和逻辑上的瑕疵。
他从不夸她“很好”,只会说“这里,重音错了”,或者“停顿太长,显得不自信”。
但这种冰冷的精准,反而奇异地让她安心。
她知道,只要按照他划定的航道走,就不会出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