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疑的种子

许言若看着他的背影，看着垃圾桶里那张被丢弃的名片，心里那片酸涩的泡沫，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涨越大。

他的漠然是真的，但他的沉默，他刻意回避更多解释的态度，像一块石头，压在了她的心口。

信任他。

她再次告诉自己。

可有些种子，一旦落下，就会悄无声息地生根发芽。

几天后，许言若下课后去建筑系馆等严浩翔一起吃饭。刚走到馆外的林荫道，就看到不远处，严浩翔正从馆里走出来。

而他身边，亦步亦趋跟着的，正是那个苏筱筱。

苏筱筱今天穿了一身更显干练的套装，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正侧着头对严浩翔说着什么，手指还时不时比划着，看起来相谈甚欢。

严浩翔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也没有阻止她的靠近，偶尔还会微不可察地点一下头。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下，落在他们身上，男才女貌，并肩而行的一幕，刺得许言若眼睛生疼。

她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躲到了一棵粗壮的梧桐树后。

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闷闷地疼。

原来……不是“无关紧要”。

原来……他们还有联系。

原来他所谓的“不用理”，只是对她而言。

她看着苏筱筱几乎要贴到严浩翔身上的姿态，看着他并没有推开她，看着他们一起走向停车场的方向……一种冰冷的、名为怀疑的毒液，瞬间侵入了四肢百骸。

她没有再等，转身，默默地离开了。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严浩翔的名字。

她看着那个名字，第一次，没有立刻接起。

电话响了一会儿，挂断了。

很快，一条信息进来：

严浩翔“临时有点事。晚饭自己吃。”

许言若看着那条信息，又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

有事。

是和苏筱筱的事吗？

她没有回复，只是把手机调成了静音，塞回了口袋。

傍晚的天光沉黯下去，像一块洗得发白的旧布，勉强兜住城市渐次亮起的灯火。

许言若独自走在回公寓的路上，书包带子勒得肩膀生疼，但那点物理上的不适，远不及心口那片不断扩散的、冰冷的钝痛。

手机在口袋里安静如石。

那条“临时有点事。晚饭自己吃。”的信息，像一枚冰冷的图钉，将某种猜测牢牢钉在了她最不愿意面对的地方。

她想起苏筱筱那张精致却带着侵略性的脸，想起她理所当然的语气，想起她几乎贴在严浩翔身侧的姿态。

而严浩翔的沉默，他此刻的“有事”，都像是一瓢瓢油，浇在她心头那簇名为怀疑的火苗上。

公寓里空荡而冰冷，没有开灯，只有窗外霓虹的光影在地板上投下模糊晃动的色块。

她甩掉鞋，把自己扔进沙发，蜷缩起来。

黑暗和寂静像潮水般涌来，将她吞没。

那些被强行压下的画面和猜测，在独处的空间里疯狂反扑，撕扯着她的理智。

她甚至能闻到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不属于这里的、陌生的香水味——也许是错觉，但那感觉如此真实，让她胃里一阵翻搅。

不知道过了多久，玄关终于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门开了，灯光开关被按下，刺目的白光瞬间驱散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