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若的视线瞬间模糊了。
他没有原谅她。
他甚至不愿见她。
但他依旧为她准备好了一切。
用他最冷静、最严苛的方式,为她披上了战甲,指明了战场。
这比任何温柔的安慰都更让她心痛,也更让她无地自容。
她拿起那件真丝衬衫,面料冰凉丝滑,像眼泪的触感。
她抱着那套衣服,缓缓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将脸埋进那柔软而冰冷的布料里,肩膀无声地颤抖起来。
他还在用他的方式履行他的承诺。
可她呢?她却用最丑陋的猜忌,回报了他的周全。
接下来的两天,公寓变成了一个寂静的冰窖。
严浩翔似乎刻意避开了所有可能与她碰面的时间。
许言若凌晨醒来时,偶尔能听到书房传来极其轻微的响动,或者清晨看到玄关处换下的、带着露水的鞋。
但他从未出现在客厅,从未给她任何开口的机会。
那种刻意的、冰冷的回避,比争吵更令人绝望。
许言若把自己埋进了峰会最后的准备里。
她穿着那套他准备的套装,踩着合脚的鞋子,一遍遍熟悉流程,背诵术语,模拟应对。
她用近乎自虐的专注,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个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的人。
唯有那个墨绿色的盒子,和里面那张写满备注的议程表,成了她唯一能感受到的、一丝冰冷的联系。
周三清晨,天气意外地放晴。
阳光透过云层,却驱不散许言若心头的阴霾。
她仔细地穿上那套西装,系好衬衫纽扣,将领子整理得一丝不苟。
镜子里的女孩,妆容精致,发型利落,眼神却像两潭深不见底的、沉寂的水。
她拿起手机,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发出了一条信息。
不是给严浩翔,而是给朱志鑫。
许言若“阿志,我今天去峰会。如果……如果我晚上没回来,或者联系不上,帮我跟爸妈说一声,我去同学家了。”
她需要一个出口,一个备案。
她不知道自己今晚是否有勇气回到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几乎是信息发出的瞬间,朱志鑫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朱志鑫“姐?!你怎么了?说什么胡话呢?峰会不就是去一天吗?怎么会联系不上?”
朱志鑫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焦急和疑惑。
许言若“没什么,”
许言若声音干涩,
许言若“就是……以防万一。你记得就好。”
她不想多说,匆匆挂了电话。
深吸一口气,她最后看了一眼镜子里那个看似无懈可击、内心却早已溃不成军的自己,拉开门走了出去。
刚走出楼道,冰冷的秋风吹得她一哆嗦。
她下意识地抱紧手臂,抬头望去——公寓楼下那棵光秃秃的银杏树下,停着那辆熟悉的黑色SUV。
驾驶座的车窗降下,严浩翔侧脸的轮廓在清晨的光线下冷硬如削。
他戴着墨镜,看不到眼神,只看得见紧抿的唇线和下颌绷紧的弧度。
他居然……来了。
许言若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和悸动同时涌上。
她僵在原地,不知道该上前,还是该逃离。
严浩翔没有转头看她,也没有催促。
只是那么静静地等着,像一尊没有温度的雕塑。
最终,许言若还是迈开了沉重的脚步,走过去,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