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原点

许言若愣在原地，脸上还残留着他指尖粗粝的触感和未干的泪痕。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着，又酸又胀，却奇异地安定下来。

他没有说原谅。

但他给了她更重要的东西——一次机会，和一个清晰的界限。

信任不是靠嘴说的。

是用心和脑去判断的。

别让我失望。

她看着他已经重新专注于屏幕的侧影，那冷硬的线条在此刻看来，却仿佛蕴含着一种沉甸甸的、足以支撑她走下去的力量。

她缓缓地深吸一口气，抬手，用力抹掉脸上最后的湿意。

许言若“不会了。”

她对着他的背影，轻声地、却无比坚定地说。

然后，她转过身，轻轻带上了书房的门。

这一次，门没有关死，留下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日子像被秋风卷着的落叶，打着旋儿，看似纷乱，却终究要落回地面。

那场因苏筱筱而起的风暴，在严浩翔那句“别让我失望”和许言若哽咽着承诺“不会了”之后，看似平息了。

公寓里的空气不再那么紧绷得令人窒息，但一种小心翼翼的氛围依旧弥漫着，像初冬清晨玻璃上那层薄薄的霜，看得见，摸得着，需要阳光和耐心才能慢慢焐化。

许言若不再试图用言语去弥补什么，她只是更安静地、更细致地融入他的生活节奏。

她依旧会在他熬夜时热牛奶，会学着辨认他图纸上那些复杂的符号，只为了在他需要时能准确递上那支笔。

她甚至偷偷记下了他常穿的那款衬衫的洗衣液牌子，把他晾干的衬衫熨烫得平整服帖，挂进衣柜时，会忍不住把脸埋进去，深深吸一口那上面残留的、独属于他的清冽气息。

严浩翔似乎默许了这一切。

他依旧话少，但不再完全无视她的存在。

偶尔，她会发现早上出门前，玄关的柜子上会多出一盒她喜欢牌子的酸奶；

深夜的书房外，那杯牛奶会被喝掉，空杯旁有时会放着一小碟洗干净的、她爱吃的水果。

这种沉默的、近乎笨拙的互动，成了他们之间新的语言。

像是在废墟之上，用最原始的砖石，一点点重新垒砌信任的墙。

周五下午，许言若没课，早早回了公寓。

天气阴沉，冷风卷着枯叶拍打着窗户。

她窝在沙发里看书，却有些心神不宁。

严浩翔早上出门时说今晚有个推不掉的应酬，是之前中标项目合作方的一个庆功宴。

她其实有点担心。

不是担心苏筱筱还会出现，而是担心他的胃。

他最近忙得饮食又不规律，胃病似乎有些犯了，书房抽屉里那盒胃药消耗得很快。

快到晚饭时间，窗外开始淅淅沥沥下起冷雨。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严浩翔的信息：

严浩翔“下雨了。别等。早点睡。”

依旧简洁，看不出情绪。

许言若看着那条信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屏幕。

她能想象到宴会上觥筹交错的场景，想到他可能会被劝酒，想到他空腹喝酒后胃痛的样子……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着，放不下。

她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走进厨房。

打开冰箱，看了看里面的食材。

然后系上围裙，开始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