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被秋阳晒透的棉花,蓬松而温暖地铺展开。
那场由一碗没送到的粥引发的、夹杂着雷霆震怒与后怕心悸的风暴,仿佛彻底涤荡了空气中最后一丝小心翼翼的生分。
公寓里不再有那种刻意维持的安静,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松弛的、流淌着无声默契的氛围。
许言若觉得自己像是被泡在了一罐温吞吞的蜜水里。
严浩翔依旧话少,但那种“少”里,不再有冰冷的距离感,而是变成了一种……理所当然的简洁。
比如——清晨,许言若对着衣柜纠结今天穿什么时,严浩翔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出门。
他路过她身后,脚步未停,只伸手从挂衣架最外侧精准地拎出一件燕麦色的软糯毛衣,丢在她头上,言简意赅:
严浩翔“降温。这件。”
然后,不等她把毛衣从脑袋上扒拉下来,玄关已经传来关门声。
许言若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抱着那件还带着他指尖温度(也许是错觉)的毛衣,嘴角能咧到耳根子。
又比如,她窝在沙发里啃一本艰深的理论书,啃得眉头能夹死苍蝇时,眼前会突然多出一碟剥好的、晶莹剔透的柚子肉。
严浩翔要么是刚从书房出来倒水,顺手为之;
要么是坐在旁边地毯上画图,仿佛只是随意递过来。
没有言语,没有眼神交流,等她傻乎乎地道谢,他也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个模糊的“嗯”音,注意力始终在他的图纸上。
但许言若知道,他看见了她的烦躁,用他特有的方式,递过来一点清甜的慰藉。
最让她心跳失序的,是夜晚。
她不再需要刻意等待,也不再担心那扇书房的门会突然关上。
有时她蜷在沙发上看电影,看着看着睡意朦胧,会感觉到身下的沙发微微下陷。
睁开眼,严浩翔不知何时坐在了她脚边的地毯上,背靠着沙发,长腿随意曲起,手里或许拿着本闲书,或许只是在昏暗的光线下闭目养神。
他不会抱她,也不会打扰她。
只是存在在那里,像一个沉默而坚实的守护者。
她可以放心地把冰凉的脚丫子悄悄塞进他后背和沙发之间的缝隙里,汲取一点温度。
而他最多只是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一下,却不会躲开。
这种无声的亲近,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让人心安。当然,严浩翔式的“甜”,总带着点令人哭笑不得的硬核色彩。
周五晚上,许言若兴冲冲地宣布:
许言若“明天周末,我们去看电影吧!新上映的那部动画片,听说特别好看!”
她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待。
严浩翔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眉头习惯性地微蹙:
严浩翔“动画片?”
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这有什么好看”的质疑。
许言若“对啊!可治愈了!而且评分超高!”
许言若努力安利。
严浩翔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权衡“陪她去看弱智动画片”和“让她失望”之间的利弊。
最终,他面无表情地合上电脑:
严浩翔“几点?”
许言若“下午三点那场!”
许言若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