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迪拉着我坐到一条粗壮的树枝上,我还在心有余悸中。突然就被风托起来了,整个人是悬空的状态,这种感觉我只在游乐园体验过。
始作俑者还笑着凑过来问。
温迪还好吗?
我缓过来了。
我呼出一口气,定下心神,抬眸,眼前的风景尽收眼底。这里离地面已经有些距离,高空的风相较于地面微凉,它调皮地穿过茂密的枝叶,发出连绵不绝的轻柔沙响。发丝和衣角也被吹得轻微飘荡。
目光所及,是蒙德平原如一块巨大的、精心织就的碧绿地毯,一直延伸到遥远的地平线,与同样湛蓝得令人心醉的天空相接。近处是围绕着巨树根部的、被阳光照得透亮的嫩绿草地,如同最柔软的绒毯。
那条蜿蜒的、在阳光下闪烁着碎钻般光芒的溪流,此刻成了一条纤细的银色丝带,从平原深处静静流淌而来,绕过巨树的根部,又轻盈地流向远方。
远处,依稀可见蒙德城的轮廓。那标志性的风车和教堂尖顶,在午后柔和的光线下,像精巧的模型玩具般嵌在绿色的画布边缘。还有炊烟化作几缕极淡的灰白细线,袅袅升腾,最终消散在无垠的碧空之中。
温迪这里的风景很不错吧?
我很美。
温迪写诗没有灵感的时候,我就会来这里坐坐。
我看着温迪的侧脸,虽然在微笑着,碧绿色的眼眸中却藏有落寞。
又在思念友人了吗……
温迪看那儿。
他突然转头,冲我眨眨眼,指着神像后方一片在摇曳着毛茸茸的白色光点。那是成片的蒲公英海,在午后的阳光下闪烁着银芒。
温迪风起地的蒲公英,可是蒙德最自由的旅行家。
温迪又拿出了他的琴,不等我反应过来,手指在琴弦上轻轻一拨。
并非成调的旋律,只是一声清越的颤音。但这一声却像是投入沉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千层涟漪。无形的波纹以他为中心荡漾开去,温柔地拂过蒲公英田野。
我!这是?
我话音刚落,像是奇迹发生般,无数的蒲公英绒球同时挣开了茎秆的束缚。
它们不是被风吹散的,更像是被那声琴音赋予了生命和意志,轻盈地、欢快地集体腾空而起。刹那间,视野被一片纯净的白色星海填满。它们旋转着彼此追逐嬉戏,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金光,如同万亿颗星辰被风神唤醒,向着湛蓝的天幕奔涌而去。
我已经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说不出话。
温迪它们只是想去远方看看。
温迪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也带了一丝悠远。
温迪风会带它们去任何想去的地方。雪山之巅,璃月港的船帆上,稻妻的樱花树下……或者,只是落在下一个旅人的肩头。
他仰头看着那片升腾的白色星海,眼神澄澈得像蒙德最晴朗的天空。
我忍不住伸手,一朵调皮的绒球便打着旋儿落在掌心,带来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痒意。
温迪看,它喜欢你呢。
我拢起手掌,捧到眼前端详了一会,还是选择送它回到高天之上。
我跟着我可就没有这么自由咯。
温迪笑起来,收回视线,手指再度搭上琴弦。
琴声再次流淌出来,不再是方才召唤蒲公英的魔幻之音,而是舒缓、悠扬、带着草木气息的调子。那旋律如同风起地本身的风,自由自在,时而低回如情人絮语,时而高亢如飞鸟掠过云端。没有固定的乐章,音符随着他的心意和指尖在风中的舞蹈而变幻。
我心情愉悦地听着,忍不住晃起腿来。
温迪,我现在就封你为琴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