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上，白璃的指尖还残留着方才那支箭簇的余温。她低头看向掌心，血迹已经凝固，像一层薄冰覆在皮肤上。谢昭宁站在她几步之外，手腕上的伤口已被绷带缠住，却仍隐隐泛着暗红。风从林间穿过，吹得她玄色战袍猎猎作响。
“该拔了。”白璃轻声道，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谢昭宁微微侧头，目光落在她脸上，片刻后轻轻点头。她缓缓抬起受伤的右手，将箭杆递向白璃。
白璃接过箭，指尖触及那支箭簇的一瞬，心镜灵台忽然泛起一丝异样的波动。她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只是将箭杆抵在谢昭宁的伤口上。
“忍着。”她低声说。
谢昭宁点头，闭上眼。
白璃深吸一口气，手指稳稳握住箭杆，猛地一拔。
箭簇脱出的瞬间，一道黑气随之溢出，如烟雾般缠绕在伤口周围。谢昭宁眉头一皱，龙气本能地翻涌而出，试图驱散那股邪气。然而那黑气竟如活物般攀附在龙气之上，试图渗入她的经脉。
白璃心头一紧，心镜灵台骤然亮起，映照出那黑气的本质——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秘药，能扰乱灵脉，削弱龙气的稳定性。
她立刻催动灵力，以心镜之力将黑气一点点逼出。谢昭宁的呼吸逐渐平稳，金瞳中的黑雾也缓缓退去。
“你……”谢昭宁睁开眼，声音低哑，“又在逞强。”
白璃没有回应，只是低头看向手中的箭簇。箭尾处，一道极细的纹路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她眯起眼，指尖轻轻拂过那道纹路。
傲寒纹。
白璃的心猛地一沉。
这是傲寒宗长老级别的制式箭簇，只有宗门高层才可调用。而她，曾在穆寒霜的密室中见过类似的箭簇。
她抬起头，看向谢昭宁。
“这支箭……”她顿了顿，声音有些发涩，“是宗门的。”
谢昭宁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箭簇上，神色未变，仿佛早有预料。
“果然。”她低声说，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白璃却察觉到，她体内的龙气微微震颤了一下，仿佛也感应到了某种熟悉的气息。
“你早就知道？”她问。
谢昭宁沉默片刻，轻轻摇头：“只是怀疑。”
白璃看着她，忽然觉得胸口一阵闷痛。她下意识地捂住胸口，却还是被谢昭宁察觉到了。
“你受伤了。”谢昭宁的声音低了几分。
“不碍事。”白璃摇头，却忍不住皱起眉。她能感觉到，方才那股黑气虽然被逼出，但仍有残余渗入了她的灵脉。她的灵台隐隐作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不断撕扯她的意识。
就在这时，心镜灵台忽然映出一幅画面。
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一间昏暗的密室中。那人身披黑袍，手中握着一枚残破的锁灵阵碎片，指尖轻轻摩挲，眼神幽深。
是穆寒霜。
画面中，她身旁的案几上放着一本泛黄的书卷，边角焦黑，似乎是被火焰灼烧过。书页翻动间，隐约可见“灵脉”、“龙气”等字样。
白璃猛地回神，额头已渗出冷汗。
“怎么了？”谢昭宁察觉她的异样，立刻问道。
“我……看到了穆寒霜。”白璃低声说，声音有些发颤，“她在研究锁灵阵，似乎……在找什么方法，压制龙气。”
谢昭宁闻言，神色微变。
“锁灵阵？”她低声重复，眼中闪过一丝思索，“她果然……早已布局。”
白璃点点头，却忍不住扶住额头。心镜灵台的映照让她灵台刺痛，仿佛刚才的画面仍在她脑海中回放。
“你没事吧？”谢昭宁伸手扶住她的肩膀，语气难得地带着一丝关切。
“没事。”白璃摇头，却还是忍不住靠在她肩上歇息片刻。她能感觉到，谢昭宁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带着一丝微凉的安定。
片刻后，她抬起头，看向谢昭宁：“我想回宗门一趟。”
“现在？”谢昭宁挑眉。
“我想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白璃的声音坚定，“如果她真的在研究锁灵阵……那我必须阻止她。”
谢昭宁沉默片刻，忽然伸手将她拉近了些。
“现在还不是时候。”她低声说，“她既然敢动手，说明她已经准备好了。我们贸然回去，只会打草惊蛇。”
白璃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可是……”
“别急。”谢昭宁打断她，语气却出奇地温和，“我会想办法查清楚。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再深入宗门。”
白璃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她知道谢昭宁说得对，可她的心里，却始终压着一股说不出的不安。
“好。”她轻声答应。
谢昭宁松开她，转身望向远处的林子。
“这支箭，我会让人送去司徒镜那里。”她说，“他既然一直想查宗门的事，或许能从中找出点线索。”
白璃点头，却没有再说话。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箭簇，那道傲寒纹在阳光下依旧清晰可见。她忽然想到，穆寒霜为何会选择在这种时候动手？她明明知道，以她的实力，根本不可能真正伤到谢昭宁。
除非……
这不仅仅是一次刺杀，而是一次试探。
白璃的心跳忽然加快了几分。
“谢昭宁。”她忽然开口。
“嗯？”
“你觉得……她是不是，已经察觉到我们之间的……”
话没说完，谢昭宁却忽然转过身，伸手将她拉到身后。
“有人来了。”她低声说，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压迫感。
白璃一怔，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远处雪地上，一道身影正缓缓走来。那人披着一袭黑袍，步伐稳健，似乎并不急于靠近。
“是司徒镜。”谢昭宁淡淡道。
白璃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箭簇。
风雪依旧，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三人伫立的身影。
而那支箭簇，正静静地躺在白璃掌心，箭尾的傲寒纹在风雪中泛着微光，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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