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魂花交出去后,刘长老带着丹宗的人关了丹房,说是要合各派之力,炼一炉能解“蚀心蛊”的药。这蛊是前几年魔道余孽留下的,中者灵力渐散,神智昏沉,宗门里还有三个长老没解干净,一直靠亓捻酒的药吊着。
亓捻酒每日去丹房外待半个时辰,不是帮忙,是等消息。许凌灼练完剑,就会过来找他。
这日刚站定,就见沐辰攸扶着沐辰景过来。沐辰景胳膊上缠着绷带,脸色有点白。
“怎么了?”亓捻酒迎上去。
“练剑时走神,被玲双划了下。”沐辰攸替她说,声音轻,“官弦兄,帮看看?”
亓捻酒解开绷带,伤口不深,但边缘泛着点黑。他指尖搭上去,木灵根探了探:“有点灵力紊乱,不是单纯划伤。”
沐辰景撇撇嘴:“就练那招‘双星落’,总觉得剑招滞涩,一急就没控制住。”
许凌灼站在旁边看了眼她的剑:“玲双认主,你心不定,它就会反斥。”
沐辰攸叹了口气:“她这几日总想着去后山,说听见那边有笛声,想去看看。”
“后山?”亓捻酒皱眉,“后山结界最近不稳,掌门不让弟子靠近。”
“我知道,”沐辰景小声说,“可那笛声好听,不像是宗门的调子。”
许凌灼看向沐辰攸:“你听过?”
“远远听过一次,”沐辰攸道,“调子很怪,不像正道,也不像魔道,有点像……失传的古调。”
正说着,丹房的门开了。刘长老出来,脸色不太好:“官弦,你进来。”
亓捻酒跟进去。丹房里摆着七八个丹炉,都熄着,只有中间那个还温着。还魂花放在玉盘里,已经蔫了大半。
“还魂花的灵气不够。”刘长老指给她看,“我们试了三种法子,提纯出来的灵力只能压制蛊虫,解不了根。”
亓捻酒指尖碰了碰还魂花:“是我没说清楚,玉青圣体催发的还魂花才有用。极北冰原那次,我只是化开冰层,没引圣体灵力入花。”
“那怎么办?”旁边的白长老问,他是中蛊最深的一个,说话都有点虚。
“得再去一次冰原,”亓捻酒道,“我用圣体催发还魂花,带活株回来。”
刘长老点头:“只能这样。但这次得小心,上次你们去,怕是惊动了冰原下的东西,那药圃周围,说不定有守护兽。”
出来时,许凌灼还在等。见他脸色,就知道没好事。
“要再去冰原。”亓捻酒说。
“我跟你去。”许凌灼直接道。
“不用,你……”
“我去。”许凌灼打断他,“变异风灵根能探周围动静,比你一个人稳妥。”
亓捻酒没再争。他知道许凌灼的性子,说了要去,就不会改。
回去收拾东西时,沐辰攸送来了两个锦囊。
“这个给官弦兄,”她递过一个绣着草药的,“里面是我刻的静心符,冰原寒气重,圣体虽不怕,却容易引动周围灵力,这符能稳住。”又递过另一个绣着剑纹的,“这个给魄缨兄,朝吟的音波能扰妖兽,我录了段在里面,危急时捏碎就行。”
沐辰景在旁边插话:“我本来想跟去的,姐姐不让。你们带玲双的碎片去,它能预警。”说着递过块指甲大的剑穗,是玲双剑上掉下来的。
亓捻酒接过来,收进袋里:“谢了。”
第二日出发,没惊动太多人。许凌灼背着剑,亓捻酒带了个药箱,只跟掌门留了话。
出了宗门地界,往极北走。越往北越冷,许凌灼用风灵根在两人周围裹了层气流,挡寒气。
“圣体在这种地方,会不会不舒服?”许凌灼问。
“还好,”亓捻酒道,“木灵根喜生机,这里虽冷,地底下有灵脉,反而能让灵力更稳。”
走了三日,到了上次的药圃入口。冰层比之前厚了些,上面有抓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刨过。
“有东西来过。”许凌灼按住剑柄,风灵根散开,探到地下三尺有活物气息,不止一个。
亓捻酒没说话,掌心贴在冰面上。玉青圣体的灵力涌出去,不是破冰,是顺着冰层往下走。木灵根缠上还魂花的气息,很快定位到位置——比上次深了半丈,周围有微弱的灵力波动,像是在守着。
“在下面,有守护兽,不多,两只。”亓捻酒道。
“我去引开。”许凌灼道。
“不用,”亓捻酒拉住他,“它们没恶意,只是在护花。我试试用木灵根沟通。”
他蹲下身,指尖按在冰上,木灵根化作细流,慢慢渗下去。过了片刻,冰层下的波动缓了些。
“它们是冰原的‘守叶兽’,以还魂花的落叶为食,不算凶。”亓捻酒松了手,“我让它们让开了。”
许凌灼挑眉:“你还能跟妖兽沟通?”
“木灵根能懂草木的意,它们靠还魂花活,性子和草木近。”亓捻酒笑了笑,“你退后些,我破冰取花。”
这次用了圣体灵力,冰层融得快,没一会儿就露出洞口。还魂花比上次见时精神,花瓣上泛着绿光。亓捻酒跳下去,小心地将花连根拔起,用玉盒装好。
刚上来,就听许凌灼低喝一声:“小心!”
两道黑影从旁边的冰堆后扑出来,是守叶兽。不是之前感应到的两只,是四只,还有两只藏着。
许凌灼拔剑,风刃扫过去,逼退一只。但守叶兽皮厚,风刃只划了道浅痕。
“别伤它们!”亓捻酒道,将玉盒塞给许凌灼,掌心结印,木灵根化作藤蔓,缠向守叶兽的脚。
守叶兽挣了挣,没挣开,发出低吼。
亓捻酒放缓声音:“花我只取一株,还留着根,明年会再长。你们的食源没断,别闹。”
说着,指尖弹出几粒丹药,是用木灵根炼的,带着草木气。守叶兽闻了闻,慢慢安静下来,藤蔓也自己松了。
许凌灼收了剑,皱眉:“刚才怎么没探到这两只?”
“它们藏在冰缝里,用寒气裹了气息。”亓捻酒把玉盒拿回来,“走吧,该回去了。”
往回走时,许凌灼一直走在他身侧,剑没入鞘。
“不用这么紧张,”亓捻酒道,“守叶兽不会追来。”
“不是怕它们,”许凌灼道,“是怕别的。刚才那两只,像是被人引过来的,不然不会藏得那么巧。”
亓捻酒愣了下:“你是说……有人跟着我们?”
“不确定,”许凌灼道,“风里有股陌生的灵力味,很淡,一闪就没了。”
两人没再说话,加快了脚步。
回到宗门,直接去了丹房。刘长老见了活的还魂花,眼睛亮了:“这下成了!有圣体灵力养着,提纯时肯定够。”
亓捻酒把路上的事说了。刘长老皱起眉:“最近是不太平。前几日山下传来消息,说有不明身份的修士在打听玉青圣体。”
“是冲官弦来的?”许凌灼问。
“不好说,”刘长老道,“玉青圣体除了催灵药,还能解天下奇毒,有些人或许是想求药,也有些人……怕是想抢圣体本身。”
亓捻酒没说话。他知道玉青圣体特殊,从小就被师父藏着,除了宗门核心,没几人知道。现在突然有人打听,多半和蚀心蛊有关——解蛊需要圣体灵力,说不定是中蛊的人急了,或是有人想借着解蛊的由头打他主意。
出了丹房,天快黑了。许凌灼拉着他往药谷走:“今晚住我那儿。”
“剑庐不方便。”亓捻酒道。
“方便,”许凌灼坚持,“剑庐有结界,比药谷安全。”
亓捻酒没再推。他知道许凌灼担心,刚才刘长老的话,也让他心里有点沉。
剑庐比药谷小,只有一间屋,一张床。许凌灼把床让给他,自己想在旁边打坐。
亓捻酒拉住他:“一起睡。”
许凌灼顿了下,应了声“好”。
躺下时,离得不远。许凌灼的气息很稳,带着剑修特有的清冽,混着点风灵根的凉意。亓捻酒往他身边靠了靠,胳膊碰到他的胳膊。
“别想太多,”许凌灼低声道,“有我在。”
“嗯。”亓捻酒应了声,闭上眼。
夜里没出事。第二日一早,沐辰攸来送早饭,顺便说:“掌门让你们去议事殿,说有东西要给你们看。”
到了议事殿,掌门手里拿着块黑色的玉牌,上面刻着个“蚀”字。
“这是从山下一个受伤的修士身上找到的,”掌门道,“他说袭击他的人,手里也有块一样的玉牌,还问起玉青圣体。”
亓捻酒拿起玉牌,指尖一触,就觉一股阴冷的灵力涌上来,和蚀心蛊的气息有点像,却更纯。
“是炼蛊的人。”亓捻酒道。
“我猜也是,”掌门道,“你们去冰原,怕是被他们盯上了。这几日别出宗门,凌灼,你多盯着点官弦。”
“是。”许凌灼应道。
出来时,沐辰景在殿外等,手里拿着两串糖葫芦:“给你们,山下买的。”
亓捻酒接过来,咬了口,有点酸。许凌灼看他皱眉,伸手拿过去,自己吃了。
“官弦兄,你别担心,”沐辰景道,“我和姐姐会帮着守,谁要敢来宗门找事,我用玲双劈他!”
沐辰攸在旁边点头:“朝吟的音波能探百里,若有陌生灵力靠近,我能先察觉。”
亓捻酒笑了笑:“谢了。”
回剑庐的路上,许凌灼一直牵着他的手。风从两人之间过,带着点糖葫芦的甜气。
“不管是谁,来了就打回去。”许凌灼道,语气很轻,却很稳。
亓捻酒点头,握紧了他的手。阳光落在身上,木灵根的暖意慢慢散开,心里踏实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