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几分钟,其中的每一秒,你都愿意拿一年去换取。
总有几颗泪,其中的每一次抽泣,你都愿意拿满手的承诺去代替。
总有几段场景,其中的每幅画面,你都愿意拿全部的力量去铭记。
总有几句话,其中的每个字眼,你都愿意拿所有的夜晚去复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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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
红烛摇来团圆的情意,灯笼照亮平安路途,春联盈满美丽的期盼,佳酿散发吉祥的气息,烟花描绘幸福的图画,新春寄托真诚的祝福:春节快乐。
这个春节完全不一样;我已进入高中一学期了;没有以前初三的压力。吃了晚饭;躺在温暖的床上;感受窗外新年的气息;闻着被子熟悉的味道安稳的进入梦乡。
睡梦中隐约听见客厅传来两人争吵的声音;和沉重的哀痛声;回旋婉转,声音渐响,恰似吹箫人一面吹,一面慢慢走近,箫声清丽,忽高忽低,忽轻忽响,低到极处之际,几个盘旋之后,又再低沉下去,虽极低极细,每个音节仍清晰可闻。
刚从睡梦中醒来;“咚咚咚”的敲门声,我坐起来升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慢悠悠的穿上鞋,懒洋洋的走过去,边走边用双手揉了揉眼睛,不耐烦把门打开;一个微瘦的男人站在门口,吓了我一大跳,惯性的用右手拍了拍胸口,深呼了一口气。
他就是洛宛的父亲洛思翎,他微瘦的小脸蛋略带发黄或有些泛黑;也许是多年工作积累出来的吧;看了有些心疼;高挺的鼻子和性感的嘴唇,再加上最近繁忙没时间刮得小胡子,完全的性感大叔型! 身穿一件棕色的大衣;配了一条很平常的牛仔裤;顺搭了一双黑色的皮鞋,那更是极品。
父亲一手握着门把,一手拉着我的手臂,脸色带些焦虑,着急的说:“快点,你妈不舒服,肚子疼,我带她去医院,你在家好好呆着。”
我望了一眼躺在沙发上的女人,她就是我的母亲陈嘉琳,披了身乌黑的长发;穿着一件灰色特厚的棉袄;配了黑色打底裤加上了一双黑长靴;卷在沙发上,就像一个大冬瓜。
双手捂着肚子;全部的疼痛都表现在了她的脸上;嘴角都有些歪曲;看着她的表情我似乎可以感受到她的每一丝疼痛,那样的在疼痛刺痛她每一根神经,让她痛不欲生;三秒钟瞬间反应过来,慌乱的往房里冲去。
“爸,等等我,我要和你们一块去。”
爸爸有些愤怒顺带着不耐烦的语气说:“那你快点,还在做什么。”
在着急和慌忙中我随口丢了一句:“等我换件衣服,马上,马上……”
父亲没有再说话,沉默的把门关上,屋里就只隐隐约约的听见母亲的哀痛声……
洛宛随便找了一件衣服换上了;出来砰的一声关上门,边整理身上的衣服边急冲冲的走到母亲旁边。
母亲有气无力发出微弱的声音:“我不去,吃点止痛片,一会就不疼了。”
父亲语重心长的说:“嘉琳,你这病不能再拖了,这样疼也不是办法呀。”
母亲还是那么倔强,不肯屈服;父亲不顾母亲的反对与否,直接把她抱上了车……
到了急诊科门口已经凌晨两点多了,父亲把母亲背进医院;洛宛也跟在左侧把她扶住,以免摔倒。
走进医院,穿过一段又一段的昏暗的走廊,透过那些惨白的灯光,洛宛才能勉强看清楚这里的环境。
偶尔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叫。父亲坐在那里陪着她,洛宛去挂了号,转身抬头一看;顶端的右上角写着内科两个字父亲扶着她;洛宛走在前面;手拿着挂号单。
洛宛找了一个凳子让母亲坐下;洛宛给医生诉说她的情况。
她只好冷的丢给我一句话:“先去抽个血再来找我。”
洛宛母亲扶起,她的脸已变得苍白,全身没有任何力气,全靠我和爸爸支撑!很快的抽了血拿到了验血报告,又回到了那个医生哪里。
她从洛宛手中拿过验血报告,看了不超过30秒,直接把单子不耐烦的摔在桌上,冷冷的“我液体给你们开了,先在二楼观察室去输液。”
父亲紧接着的问了一句:“我老婆他怎么了,为什么会肚子疼,严重吗。”
那医生非常激动的说:“怎么可能不严重,淀粉酶按正常指标是不超过90%,你看看这个指标都112%,这是夷腺炎,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你们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吗?”
洛宛委婉的说了句:“我们知道了,我们马上去,谢谢医生啊!”
本以为医生就是白衣天使,这医生好凶……
爸爸背上妈妈上了二楼走进了观察室,妈妈躺在医院的留诊观察室里。
很快就有护士来给她输液体,洛宛和爸爸坐在旁边,浓浓的消毒药水味道呛入鼻腔,刺鼻的消毒水味,伴随而来的是一股阴冷的风,无端的恐惧侵蚀着来到这里的人们,如果你的心里足够阴暗,在你看来那就是一个断头台,而那些穿着苍白衣服的刽子手会随时要了你的命。
人们说医院是一个晦气的地方,布满死亡气息的地方,绝望,悲伤,害怕,但是当它迎来一个新生命的时候,一切都那么让人感激。
而我却在这混乱的战场中睡着了……生命就像一块冰;只要你稍微不注意它就会融化;最后剩下水慢慢的蒸发。
清晨,户外那粘满霜雪的树上尽是树挂,像是一根根银条悬挂在树上,太阳慢慢升起;暖暖的阳光隔着窗玻照射进来。
光与能量洒在屋内的地板上,屋里暖了,室内亮了,就连医院窗帘儿的花纹都印在了地板上。窗玻楞框的影子,不容置疑的重新划分着地板的结构。
这时,妈妈拍了一下我嘴里还嘟囔着:“宛儿、宛儿、宛儿。”
洛宛立马从凳子上弹了起来;整个意识完全模糊;慌张的四处打摸了一下;紧张而担忧的问:“妈,怎么了,你哪不舒服,我去叫医生。”话音刚落。
洛宛的就着急得向门外冲,妈妈快速的拉住了我的右手有气无力的说:“我没事儿,我只是液体输完了,想说我们回家去,我都让你爸开车去!”
说着她便坐起来脚伸到床边弯下腰——我知道她要干嘛,洛宛把她拦住了,看见她那僵尸般的面孔,弯下去肯定就扶不起来了,洛宛帮她把鞋穿好。扶着她,跟着她的脚步走到了走廊。
一个护士拦住了她们:“你们是38床的陈嘉琳对吧,任医生还找你们呢,检验报告出来了,你们跟我过来,我带你们去。”
洛宛正想要开口,那个护士抱着资料转身向目的地走去。洛宛扶着她跟那个护士后面,进了一个办公室;一个男医生很年轻,应该大学毕业不久;洛宛都有些怀疑他有没有经验;正面对着我们认真的看着电脑;我们离他越来越近,我看见他电脑里的文案表格;也许是病人的资料吧!
洛宛没有再多看。过了差不多1分钟,他才从他的电脑文案中反过神来,礼貌的招待着我们;在他的安排下妈妈终于坐下了。
翻了翻手边的检查报告严肃的说:“昨天晚上你的淀粉酶指数为112%,刚输完液了你的指数涨到了146%,这事情非常严重,你们家属再不好好的配合的话,我们医院再好的医生也回天乏术了。”
听着他的话,眼泪不由自主的涌入眼眶,眼眶中突然掉下什么东西,潮湿而炙热地划过我的脸颊,在干燥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曲折的线,眼泪一一粒一粒地从眼眶里掉落出来,我不愿擦干,也不愿停止哭泣。
心中无线的渴望,渴望天使的到来……我看着妈妈那僵硬的表情,和那已经湿透的眼眶,是的,她在忍,还在坚强,沉默了许久。
她有气无力的问道:“医生,那我该可以活多久。”
医生有些无奈:“只要你好好配合我,住院观察,等淀粉酶降到正常的指标,我们在进行个小手术,恢复是完全没问题的。”
在这交谈中,父亲已走了进来,医生好奇的问:“叔叔你找谁呀。”
“我是他的老公”就仅仅一句话,
“哦,那这样,您们先把单子填了,去办个住院手续,先交6000元。”
他简单的说了一句就开始整理他的书桌,又开始进行着他忙碌的生活。
洛宛眼泪还在不停的流,止不住心中无比难过委屈和心疼,她的心在祈求上天,只希望,只是希望妈妈快点好起来,或是让病魔离开她来到她身上都可以,她愿意承担她现在所有的疼痛……
等一切忙完就绪已经下午六点了,天变得朦胧,回家的路上夜空在白茫茫的大地衬托下更加深邃幽蓝,让人感到冬夜的孤独和凄凉。
几颗星星在远处跳动着,一会儿,那星星便隐没在夜空中。天空像被墨水涂抹得一样浓黑起来。
今天是大年三十,回到家里爸爸炒了几个菜,让我在家吃,他打包着东西,“宛儿,你一个人在家吃,我现在要去医院照顾你妈,你记得把门锁好。”
说完就匆忙的离开了,一个人坐在空旷而硕大的房里,呼吸着的空气都是冰的,冰入了心,快僵硬了,这种孤独和寂寞难以用任何词汇形容,寂寞像一片黑色的睡莲,在无尽的黑色里,尽情的蔓延。
一小口的吃饭,眼泪早已不受控制的滴在桌上,滴在碗里……
一个人的夜晚,一个人的等待。不记得这是第几个夜晚了,也不记得这是多少次的等待了。只是知道我一个人依然在坚持,依然在等待。
不知是因为难过还是累了,脑海里没有任何记忆自己怎么会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的睡着了,在梦中一切人都不在了;爱我的人;我爱的人;都不在了,在朦雾中我四处寻找,只有我一个人,激动地站在原地对着天空大叫
“啊…..”
快速地坐起来醒了。梦已经不想再回忆,只感觉特别真实。惊醒后身上一阵一阵的发汗发热,头一直没法清醒,看着漆黑的房里越发的害怕和孤独,双手紧握着被子;安静一会儿;快速地钻进被子;被子四周都扎得严严实实连一丝的外界空气都不会进入;然后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一切都是假的;是梦;是梦……
那慢慢的越发小声;然后又睡着了;清晨,万籁俱寂,天蒙蒙亮,黑夜正欲隐去,破晓的晨光慢慢唤醒沉睡的生灵。
空气丝丝清冷,划一叶扁舟,缓缓穿越记忆的海,忘记了时间,却忆起了往事 清晨清爽恬淡,云淡风清。
温暖的阳光透过窗帘照射在我的脸上,洛宛皱着眉头眯细着眼睛用左手挡住那射进来的一 阳光;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两个眼睛完全浮肿;睁开有些胀疼。
但想到可以去看看妈妈全身便充满活力;我跟随着爸爸走住院部,一路上到处一股消毒水味直扑口鼻,二楼病房是重病患者的房间,每个房间里都充满着死亡的气息,吊瓶滴答作响,仿佛在给每一位穿着条纹病服的人们的生命倒计时。
尽管也有乐观的孩子努力破坏这沉闷的气氛,但始终比不过那股死亡的气息。看了妈妈;和她聊了几句妈妈就准备赶我走;抵不住她的强烈要求;她离开了……走进主治医生办公室。
他们询问着母亲的病情,医生语重心长的说:“最近平缓了不少,再过几天就可以手术了,手术的费用加上术后的理疗一共差不多十万多左右。”
爸爸客气的说:“谢谢你啊医生,那我们就先走了。”
爸爸拉着她的手,跟着他的步伐离开了医院。到了一个离医院最近的银行,只取出十万,其他都是定期,没到时间根本取不出来,还差两万,就仅仅两万。
急急忙忙回了家,爸爸没说一句话,在沙发上坐了许久,终于从包里掏出手机翻出了一个电话。
他忍了一下,最后还是打了过去;通了,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这是我的大舅。
“喂”
聊了几句就开始进去正题;“大哥,你最近手头紧吗?”
回答特别沉重“怎么,我最近生意不好,你看我们做生意也不容易,一天就那么点钱,家里还要开支……”
爸爸故做轻松的说:“就是我老婆她需要做个手术,还差两万呢,没事,我在想其他办法。”
第一个拒绝,洛宛能理解,他们挣钱不容易现在肯定没钱!紧接着我打了下一个声音有些沙哑的说:“姨,我妈生病了,现在过年银行没有开门,还差两万,可不可以借我救救我妈。”
这是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孩子,她在恳求,恳求能救救妈妈,哪怕借几千块,几千块也行。
1.“不好意思,我们要买房子,现在没钱你……”
2.“我们孩子在上高中……”
3.“我钱倒是有,可以借给你们,你们必须写个欠条……”
…………
坐在窗边,看着雨打湿的玻璃,闭上眼去感受哭泣的共鸣。留下的痕迹可以被风干,无情怎能掩盖的了?
耳边回想刚才那些无数句冷语讲她,一次又一次打击着,听着那些心酸的话语眼泪不听话的涌入眼眶慢慢的从眼角顺着脸颊一颗一颗金银的泪珠和钻石一样璀璨。
甚至可以从泪珠里看到外面的射影,仿佛那一场雨它可以听懂我的心声伴随着我一起哭泣;窗外吹着疯;或许它也觉得上天不公为我打抱不平,而为之咆哮吧!
早上洛宛在去医院的路上;她想医生乃是救死扶伤的;她们先交十万他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有句俗话说“人心都是肉长的”我开口给那个医生说了很多。
他冷冷的说了一句:“没钱你就不要上医院来。”
她的泪水好不值钱的又流下来了,声音有些颤抖沙哑可怜巴巴的说:“医生,我求求你了,你就先给我妈手术,我们先交十万,等过一段时间我们把钱补上,行吗。”
那医生一个劲儿的说着大道理: “我们医院从来就没有这样的规矩,没那么多钱那就等你凑够钱我们再手术。”
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爸爸去恳求了老板,预支了几个月工资。
✔✔✔一个人的记忆就是一颗大树,时间腐蚀着它全部的皮囊,却还是沙化不了内心深处最深最痛的记忆,所以即使泪流满面,也要勇敢的向前,绝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