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itr6

Crack又吐出一口烟圈，烟雾弥漫时那双紫色的眼眸依旧清晰可见，像是一块珍贵的紫水晶：“他凌晨给我打了电话，因为那天他真的很忙，已经到淘汰赛了，他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力。”

“我当时真的喝了很多，直到他给我打了四个电话我才接到……整个脑子都晕乎乎的，我甚至有一瞬间都不记得他是谁了，我当时真的糟糕透了。”

“但他声音响起的时候，我觉得也没有那么糟糕了。”

不知道是不是Rose的错觉，他原本还感觉Crack的声音有些低沉沙哑，可现在却变得清亮。

“他问我怎么了，为什么不接电话，我说不出话只是听着他说话，结果他也不吭声了……”Crack沉沉的吐出一口气，伴随着淡淡的烟气，“他把电话挂了，我当时酒劲上来差点就哭了，然后视频通话的消息就蹦出来了，他可能是趴在书桌上的，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开摄像头，但只有试卷资料……”

“他还是问我怎么了，为什么大半夜喝成这个样子。我说今天是我生日但我爸妈又没时间回来陪我。”

“Gold好半天都没说话，半天才憋出来一句今天是你生日啊，说来也好笑，我没和他提过我生日准确是哪天，之前只是和他说也就这几天。”Crack感觉嘴里都是烟草味，又苦又呛的，“他的声音听上去也有点慌，镜头也晃晃悠悠的，试卷上他的字很好看，但我当时糟糕透了……”

Crack将视线移到Rose身上，紫色的瞳眸微微扬着：“你能想象到我当时有多糟糕吗？本来那个年纪脑子就不好，还很混球，酒喝多了就容易说胡话。”

“你骂我哥了？”脑子中涌进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Crack肯定对他哥说了什么很难听的话。

“怎么可能。”Crack低笑着拍了拍Rose的肩膀，但嘴里还是骂了句脏话他用力咬紧了烟尾，“我就算当时再糟糕都不可能去骂Gold，但我还是很糟糕啊，明明和Gold什么关系都没有，我居然还朝他发牢骚，我絮絮叨叨和他说了那么多，但甚至是那些他都不知道，但我都和他说了……”

“他可能觉得我在怪他吧，都没怎么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我说话，只有我问他的时候他才轻轻的嗯了两声。”Crack低头苦笑了一声，“我怎么可能会怪他……那是他脾气最好的时候，即便是我看不见他的脸我也能想象到他的表情。”

“他就这么听我絮絮叨叨的讲了几个小时，直到我酒劲又上来了，脑子晕晕的说不出一句话。”

“他说，想听歌吗。”

Crack狠狠吸了一口烟：“我当时可醉了，好久才问他什么歌。”

一根烟很快就被吸完了，Crack却很自然的又点燃另一根烟。

“第三根烟了。”Rose提醒道。

Crack毫不在意的摆摆手，那架势仿佛再说没什么事，猩红的光点在黑暗中微微晃动着，就像是小精灵一样：“他还是很有耐心，他说，生日歌。”

“歌词是郑智化版本的，但调子不太一样，他的声音很好听。里面有句歌词我记到现在。”

Crack抬起头看着天边的月亮，一字一句道：“有生的日子天天快乐，别在意生日怎么过。”

“我可能在那个时候喜欢上了他，很无厘头吧，因为一首歌就喜欢上一个人什么的很奇怪吧？”Crack胳膊都趴在阳台上，目光又从头顶的月亮上移到了阳台下的街角，那里还有个路灯，白色的灯泡在黑暗中异常明亮，“他唱完歌还没有挂视频，我也没说话，他很少见的主动挑起话题，说他今天在竞赛里怎么样，又遇到了什么人，还说他给我准备了一个东西原本是打算我过生日之前寄过来，结果没想到今天就是我的生日。”

“我其实没想到他会给我准备礼物，感觉当时的我就是很混蛋，说话的时候脑子就像是缺根弦，做事也和没动过脑子一样。我是不服管教的，抽烟喝酒我都会，甚至是会和别人打架，逃课的话，有贼心也没贼胆，因为这种事情会通报给家长。”

“Gold是很乖的那种学生，可以说是家长老师口中别人家的孩子，我怎么会和他交上朋友呢？明明我们两个一看就是那种走不到一块去的家伙，高中那会儿的我是很讨人厌的，不懂得礼貌，脾气还很爆，我们认识的契机真的很巧妙了哈哈哈，原本只是打游戏被开挂的家伙给阴了，结果你猜怎么了？”Crack笑着咳嗽了几声，大概是抽烟过猛被烟呛到了，“我有钱把挂开过去了，还把那几个家伙号给逼封号了，太年轻不知天高地厚？”

“因为波及到他了嘛，后面就一块打游戏了，慢慢的就熟悉起来加联系方式了，我后面才知道他和我一般大的，还是个好好学生。”最后一句话说出来的时候还带着笑，不知道是自嘲还是什么。

“他真的是好好学生，因为住宿他经常一个星期回不了我消息，我走读生，每天都给他发骚扰信息，结果就是每次他回家拿手机一打开就是99＋的消息导致手机卡老半天，到后面直接气的给我开了免打扰。”

Rose听到这里眼神怪怪的，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是他这么乖的学生和我聊到凌晨三点多，我问什么就答什么，我说我还想听他唱歌他就又给我唱了一遍，说以后我过生日他都给我唱，他怎么可以那么好呢，明明当时的我就是那么糟糕，我和他聊了很多很多，但其实全部都是一些不相干的话，但我就是想和他说然后听他的回答。”

“他说等竞赛结束给我寄生日礼物，还说别喝那么多酒，小心哪天不知道晕死在什么地方了。那是他第一次跟我开玩笑，我并不反感他说这种话。”

“他说抽烟对身体不好。这个自然是真的，我后面很少抽了，现在纯属想起之前的事情有些控制不住烟瘾吧……”他抖着烟灰，目光有些缱绻，“但我后面才知道他第二天有决赛要参加，但因为和我打视频聊天到凌晨三点差点就迟到了，甚至是在竞赛时还有些头疼，想不起来很多公式。”

“那次竞赛对他很重要。”Crack低声说着，“我差点毁了他不是吗？”

Rose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是干巴巴的开口：“但哥还是赢了竞赛的。”

“他一直都很棒的。”Crack的嗓音更哑了，大概是太久没抽那么多烟导致身体一下子受不了，“即使没有那次竞赛他也能考上一个好的大学，只是如果他拿到一等奖可以得到他喜欢的那所大学的自主招生名额。”

“他赢了比赛当然很高兴，我打视频过去的时候他也没拒绝，只是摄像头还是反转的，镜头里只有他的试卷，还有他试卷上的字，他说礼物他已经寄过去了，估计这两天就会到，特意搞的顺丰快递。”

第三根烟也很快被抽完，他咬着一根新的烟，但这次没有点燃，只是咬在嘴里：“礼物是他自己拼的小人，还是定制的我，样子丑丑的，但我很喜欢。”

Crack还想再说什么就感觉后背被人碰了碰，一回头就看见Gold那张脸。

“你是打算教我弟抽烟吗？”Gold看着Crack嘴里咬着的那根烟，忽的目光又移到Rose脸上，后者着急忙慌的把嘴里咬着一直没点燃的那根烟拿下来。

“亲，亲爱的……你听我解释。”Crack咽咽口水，他后怕的把嘴里咬着的烟扔进垃圾桶里，到现在他的嘴里还在狡辩，“没点燃的，只是嘴里咬着，过过嘴瘾……”

“没点燃？Crack你是想今天就重新滚回去吗？”Gold扫了眼底板上的烟灰，先不说地上的灰了，就这空气里浓浓的烟味也可以猜得出刚才发生了什么。

“错了错了。”Crack装可怜的眨眨眼睛，“就这一次。”

Gold握起拳伸手碰了一下Crack的额头，说：“嗯。进来吃饭。”

Crack点点头，嘴里说着：“等会进去啦，我和你弟弟说点事情。”

“嗯。”Gold嘴里应着，转身就打算走但才踏出第一步就又转回来，在Crack疑惑的目光中亲了亲他的脸颊，然后又在对方满眼震惊的目光中啧了声，“都是烟味。我是真的喜欢不上来。”

说完就直接离开了，留下Crack和Rose大眼瞪小眼。

“好吧，看得出来我哥是真的很喜欢你了。”Rose忍不住开口说道。毕竟Gold真的很不喜欢烟味，既然他能够在烟中依旧去亲吻Crack的话，那只能代表Gold真的很喜欢Crack。

Crack笑着应下：“他当然很喜欢我。因为我也很喜欢他。这辈子做过最疯的事情可能就是在网上认识三年多来只听过声音却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时，跨越了几千公里到他的城市，就为了给他一个惊喜。”

“我有Gold的地址，我当然也可以查到他，但我不会去查他。因为我会亲自去见他。我爱他。我不是喜欢男生，我就是爱他，只是他是男生而已。”Crack说这话时声音很轻，语速也很缓慢，“我喜欢给他点甜食，他就是适合甜的。”

“他应当是在爱中无畏的。他生来就是应该被偏爱的。”

Crack笑的比刚才都要肆意，然后伸手拍了拍Rose的肩膀，说：“弟弟，你一定要祝福我和Gold哦！”

Rose沉默不语，而Crack也不打算继续说下去而是高高兴兴的去缠着Gold要亲亲去了。

也许是错觉，Rose到现在还能在嘴里尝到那股子烟草的苦味，可能是心理原因吧，Rose哪怕是知道Gold很喜欢Crack他也还是不能接受。

他的注目，应当是因为他自己，而不是因为其他人。

从Crack嘴里叙述出来的Gold是他不认识的另一个Gold，熟悉而又陌生，似乎Crack嘴里的那个Gold更有鲜活感，甚至是脾气和耐心是那样的好，会为了安慰人去唱生日快乐歌，会明明知道第二天有很重要的竞赛但依旧因为Crack心情不好和他聊到凌晨三点多，还会因为他的请求说以后每次生日都给他唱。

从Crack嘴里叙述出来的Gold，他熟悉又陌生。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有Crack那种疯狂一样的冲动，也不知道自己能否能一样无畏，他只知道自己连嘴上说明白一些都做不到。

他是个胆小的人儿。

但有人无畏的奔向爱，疯狂一般的冲动，莽莽撞撞却出奇的踏出一条温存的小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