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过境迁引子

引子：

2097年的暴雨下了整整三个月。

白烬野站在喜马拉雅山脉最后的观测站里，看着监测屏上不断跳动的红色警报。海平面已经淹没了海拔两千米以下的所有城市，而此刻，屏幕上代表“可饮用淡水”的蓝色曲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滑向零——最后一座冰川在昨夜彻底消融，融水里检测出的重金属含量，足以让一头蓝鲸在十分钟内毙命。

“第73次星际信号回应了。”助手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远航者三号’传回了代号‘回环星’的行星数据，大气成分、重力参数……符合人类生存基本条件。”

白烬野没有回头。他的指尖还沾着早上从观测站外捡来的东西——半块石化的塑料瓶，瓶身上模糊的商标显示它来自2045年，那一年，全球塑料产量突破了十亿吨。而现在，这些曾经被人类肆意丢弃的“文明碎片”，正和干涸的河床、裸露的矿脉一起，成为旧地球最后的墓志铭。

通讯器突然响起刺耳的杂音，随后切入联合国紧急频道。画面里，非洲大陆的代表正对着镜头嘶吼，背景是燃烧的难民营——为了争夺最后一片可耕种的土地，武装冲突已经持续了半年。而在另一端的美洲，某个科技巨头刚刚宣布，将斥资千亿打造“精英方舟”，优先搭载资产过万亿的“对文明有特殊贡献者”。

“回环星的移民名额分配方案初稿出来了。”助手递过平板，屏幕上的数字触目惊心：全球八十亿人口里，只有五百万能登上首批殖民舰。

白烬野想起女儿临终前的样子。那是五年前，十二岁的女孩躺在隔离舱里，肺部早已被工业废气侵蚀成蜂窝状，她拉着林野的手说：“爸爸，天上的星星会不会也有干净的空气？”

他闭上眼，耳边似乎又响起那阵咳嗽声，和此刻观测站外冰雹砸击金属板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启动‘火种计划’吧。”白烬野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告诉他们，我们要去的不是新家园，是最后一次赎罪的机会。”

窗外，冰雹里混着黑色的尘埃，那是两千公里外热带雨林焚烧后的余烬，正随着酸雨，一点点埋葬人类亲手毁掉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