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嘉祺的话，像一根针，瞬间刺破了录音室里那层虚伪的和谐。
空气凝滞了。
李老师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像是乌云压境。
他入行二十年，合作的都是天王天后，向来是行业内的绝对权威。
今天，他最擅长也最不屑使用的“高层压制法”，竟然在一个还没站稳脚跟的偶像男团面前，彻底失效了。
他死死盯着眼前的马嘉祺。
那少年的眼神平静得可怕，没有半分退缩，更没有年轻人常见的冲动和愤怒。
那是一种，基于绝对自信的、不容置喙的坚定。
“为公司的投资负责？”
李老师气到极点，反而笑了，声音里淬着冰冷的嘲弄。
他抓起桌上的文件，“啪”地一声摔在调音台上。
“你的意思是，你们这几个毛头小子，比我，比公司高层，更懂市场，更能对几千万的投资负责？”
“我们不懂市场。”
丁程鑫接过了话，他的声音依旧是温和的，却像一把包裹着天鹅绒的利刃，精准地剖开问题核心。
“但我们，是离市场最近的人。”
“我们每一次舞台，每一次互动，每一次看到粉丝的眼睛，都能最直接地感受到，她们的爱与不爱。”
王姐坐在后方，手心早已被冷汗浸湿。
她看着少年们挺得笔直的脊梁，心中一半是焦灼，另一半，却是无法抑制的骄傲。
他们，真的长大了。
僵持。
令人窒息的僵持。
林念缩在角落，抱着笔记本电脑，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个蘑菇。
【我的妈！这气场！现实版宫斗剧啊！】
【哥哥们太勇了！直接硬刚制作人！帅是真帅，但……这李老师一看就是个记仇的，以后会不会被穿小鞋啊？】
【王姐！救一下啊王姐！你可是金牌经纪人！不能让崽子们吃亏啊！】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李老师为了夺回自己的权威，冷哼一声。
他伸手，在播放列表里随手点了一首。
“行，你们有态度，有想法，很了不起。”
他语气里的轻蔑和讽刺，几乎要溢出来。
“那你们听听这个，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新人投稿，没背景没名气，demo做得跟白开水一样。”
“你们听听，这种垃圾，能上台面吗？”
他按下播放键。
动作里，充满了将一件粗劣展品狠狠砸在众人面前的、报复性的快感。
一阵干净到近乎简陋的吉他分解和弦，从音响里缓缓流出。
没有华丽的编曲。
没有复杂的配器。
只有一个女孩哼唱的旋-律，气声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谁。
旋律线很简单，甚至可以说有些寡淡，听不出什么波澜。
刚刚经历了一场高强度对峙的七个人，精神紧绷，对这首Demo都未起波澜。
只是觉得，比刚才那首“农业重金属”，顺耳一些。
仅此而已。
李老师的嘴角，已经勾起了一抹“看吧，我说的没错”的轻蔑。
只有林念。
在音乐响起的第三秒，她的耳朵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勾了一下。
【嗯？】
她敲击键盘的手指，停住了。
【这旋律……】
【第一遍听，是有点平平无奇，像一杯没放糖的柠檬水……但是……】
林念闭上眼睛。
那段旋律在她的脑海里，自动又过了一遍。
不对。
这不是柠檬水。
这寡淡的表面下，藏着一丝极难察觉的、清冽的回甘。
【上头了！这旋-律有毒啊！我已经开始脑内循环了！】
【就是这编曲太素了，素得像刚洗完脸没擦护肤品，底子是好的，但完全没开发啊！】
林念的思绪瞬间脱缰，她的大脑仿佛变成了一间顶配的录音棚，而她自己，就是那个挥斥方遒的金牌制作人。
【这首歌的底子，完全可以改成现在最火的City-pop！】
【对！开头必须是一段慵懒又华丽的萨克斯风，瞬间把人拽进午夜的微醺都市！】
【鼓点进来！‘动次哒次’，要那种带着复古颗粒感的鼓机音色，时髦又高级！】
【主歌的吉他保留，但节奏要切分得更碎一点，Funk起来！贝斯线不能这么老实，必须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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