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当嘉宾?上电视?跟宋亚轩搭档?】
【开什么玩笑!我只是个打工人!我不会表演!我镜头恐惧症!我会面瘫!我会同手同脚!】
林念的内心警报疯狂拉响。
但更让她头皮发麻的,是另一个瞬间闪过的念头。
【而且……】
【无界美术馆……最大的投资方,不就是陈副总那个做生意的小舅子吗?!】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无声的惊雷,在七位少年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所有人都明白了。
这根本不是什么奖励,也不是什么意外的看点。
这是陈副总的反击。
他把战场,直接摆到了所有镜头和全国观众的面前。
他要在这个看似充满艺术气息的美术馆里,为他们,也为林念,设下一个无处可逃的陷阱。
……
“无界美术馆”坐落在城市最繁华的CBD,通体由纯白色的不规则几何体构成,像一座沉默的、来自未来的冰山,散发着高昂的、不近人情的艺术感。
节目录制当天,宋亚轩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米白色休闲西装,气质清润,愈发衬得他清瘦挺拔,整个人干净得像一幅未干的古典素描。
林念则被迫换上了一件节目组准备的、与宋亚轩同色系的连衣裙,化着精致的淡妆,头发也被精心打理过。
她站在宋亚轩身边,看着玻璃门上倒映出的那个陌生又精致的自己,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不自在。
【救命,这裙子也太短了,感觉一蹲下就要走光。】
【还有这双高跟鞋,是谁发明出来的酷刑?我感觉我的脚趾正在集体向我提出抗议。】
【我只是个助理,为什么要承受这种女明星才需要承受的痛苦?我的三倍工资里到底包不包含精神损失费啊?】
听到她内心源源不断的吐槽,旁边的宋亚轩嘴角控制不住地扬起一个极浅的弧度,又在摄像机扫过来之前,迅速恢复成清冷的表情。
他悄悄往林念身边挪了半步,压低声音,用气声说:“站我后面一点,可以挡着。”
林念一愣,下意识地往他身后缩了缩。
少年清瘦的背影,像一道屏障,果然让她感觉安心了不少。
【呜呜呜,小宋老师太体贴了,天使,绝对是天使!】
【不像某些人,只会嘲笑我腿短。】
正在另一辆保姆车里通过监视器“云监工”的刘耀文,冷不丁被这记回旋镖扎中,气得差点把手里的矿泉水瓶捏爆。
“导演,各部门准备!”
随着导演一声令下,录制正式开始。
宋亚轩和林念作为“实习讲解员”和“特邀搭档”,走进了美术馆。
馆内空旷而安静,巨大的白色墙壁上,挂着一幅幅风格迥异的现代画作,空气里飘着一股消毒水和颜料混合的奇特味道。
按照台本,他们今天的任务,是为一组前来参观的“特殊游客”进行讲解。
“欢迎光临无界美术馆。”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金边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人走了过来。
他是这家美术馆的馆长。
“陈馆长。”宋亚轩礼貌地伸出手。
“宋老师,久仰大名。”陈馆长的笑容很客气,但那双镜片后的眼睛,却在林念身上多停留了两秒,“这位就是林念小姐吧?最近网络上的红人啊。”
他的话里,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调侃。
林念的心,向下沉了沉。
【来了,果然是鸿门宴。】
【这人笑得好假,跟陈副总那个老狐狸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陈馆长说笑了,我只是个普通的工作人员。”林念挂上训练有素的社畜微笑。
“今天需要我们讲解的游客是?”宋亚轩不动声色地将话题拉了回来。
“哦,他们马上就到。”陈馆长看了一眼腕表,“是我们美术馆特邀的一批艺术评论家和……一位非常特别的艺术家。”
话音刚落,一行人从展厅的另一头走了过来。
为首的是几个看起来颇为专业的艺术评论家,他们神情倨傲,交头接耳,看向宋亚轩的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挑剔。
而走在最后的,是一个穿着唐装,留着一撮山羊胡,浑身散发着“不好惹”气息的老者。
当看清那个老者的脸时,林念脑中嗡的一声。
【卧槽!这不是那个在网上号称‘当代画坛第一喷’的古奇峰吗?!】
【这老头最擅长的就是当众骂人,以把年轻艺术家骂哭为乐,说他们是‘艺术的垃圾’、‘视觉的污染’!】
【陈副总这是下了血本啊!居然把他请来了!这是要让宋亚轩当着全国观众的面,被骂到自闭吗?!】
少年们的脑海里,警铃大作。
保姆车内,马嘉祺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他立刻拿起对讲机,声音沉稳却带着压力:“周导,这个嘉宾的设置,跟我们之前沟通的台本不一样。”
对讲机那头,导演的声音充满了无奈和歉意:“马老师,这是投资方临时塞进来的人,我们也没办法。”
投资方。
又是这三个字。
马嘉祺捏着对讲机的手,指节收紧,泛起一层森白的颜色。
美术馆内,气氛已经变得剑拔弩张。
那位名叫古奇峰的老艺术家,从头到尾都没正眼看过宋亚轩。
他背着手,像一头巡视领地的狮子,踱到一幅巨大的油画面前。
那是一幅色彩极其浓烈、笔触狂乱的抽象画,看起来就像是打翻了的调色盘,充满了视觉的冲击力。
“宋老师是吧?”古奇峰终于开了金口,声音沙哑,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傲慢,“你是唱歌的,也懂画?”
这个问题,充满了不加掩饰的轻蔑。
宋亚轩脸上依旧挂着浅浅的微笑,不卑不亢:“古老师您好。谈不上懂,只是喜欢。”
“喜欢?”古奇峰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他用下巴指着面前那幅画,“那你倒是说说,你从这堆垃圾里,看出了什么?”
垃圾。
他当着所有镜头,直接将馆内最重要的展品,称之为垃圾。
旁边的陈馆长脸色微变,但随即又恢复了笑容,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所有人的目光,所有的摄像机,都聚焦在了宋亚轩身上。
这是一个死局。
如果他说好,古奇峰会骂他不懂装懂,毫无品味。
如果他说不好,他又得罪了美术馆和这幅画的作者。
无论怎么回答,都是错。
林念紧张得手心全是汗,她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了。
【怎么办怎么办?这老头太坏了!上来就放大招!】
【要不……直接说这幅画让你想起了楼下的麻辣烫?红油汤底,撒满了葱花和香菜?用生活解构艺术?不行不行,太扯了,会被骂得更惨。】
【有了!可以说,这幅画表达了作者内心极致的矛盾与痛苦,狂乱的色彩是情绪的宣泄,看似杂乱的笔触下,隐藏着一种破坏与重建的秩序……】
【我靠,我怎么这么会编?我简直是公关奇才!】
宋亚轩听着她脑内这场堪称“头脑风暴”的自问自答,差点没绷住。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画上。
林念那个标准答案在他脑中一闪而过,但他知道,一旦这么说,就会落入对方“掉书袋”的陷阱,古奇峰有一百种方法把他驳得体无完肤。
反而……是那个荒谬的“麻辣烫”念头,像一颗跳脱的火星,点亮了他脑中某个角落。
艺术,为什么要被关在神坛上?
“古老师。”宋亚轩开口,声音清越,像泉水叮咚,瞬间安抚了现场紧绷的气氛。
“我看到的,不是垃圾。”
他的目光,清澈而真诚,直视着古奇峰。
“我看到的是……一场盛大的、滚烫的、充满了人间烟火气的……火锅。”
火锅?
这两个字一出,全场死寂。
那几个艺术评论家面面相觑,神情写满了错愕与鄙夷。
陈馆长嘴角的笑意,彻底僵住。
他大概做梦也想不到,宋亚轩会给出这样一个离谱到荒谬的答案。
古奇峰那双浑浊的老眼里,先是闪过一丝茫然,随即,那丝茫然变成了滔天的怒火。
“胡闹!”他厉声呵斥,山羊胡都气得一抖一抖的,“简直是胡说八道!不知所云!”
“你这是在侮辱艺术!把高雅的殿堂,变成了低俗的菜市场!”
保姆车内,丁程鑫和贺峻霖的呼吸都停了。
“小宋疯了吗?他在说什么?”刘耀文急得直抓头发。
只有马嘉祺,盯着监视器里宋亚轩那张平静从容的脸,眉头微蹙,眼底却闪过一丝了然。
林念在旁边,已经快要原地去世了。
【我的天!我也就在心里想想!你怎么敢真说出来了啊!】
【完蛋了完蛋了,这下彻底玩脱了,这老头估计想把他直接扔进火锅里涮了。】
【不过……某种意义上,我俩这算不算心有灵犀?】
面对古奇峰的雷霆之怒,宋亚轩却丝毫没有退缩。
他依旧站在那幅画前,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被打断的、浅浅的遗憾。
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