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殿聚光

冰晶凝结的窗棂外，人类世界的霓虹正一点点渗进冰晶宫。冰公主指尖拂过凝结的冰花，看着那些被魔法扭曲的光斑在地面投下晃动的影，忽然想起不久前，水王子也是这样站在她身后，蓝色的长发垂落在她肩头，说要带她去人类世界看真正的烟火。

“姐姐又在发呆。”

稚嫩的声音带着水汽撞过来，冰公主侧身时，正好避开颜爵甩过来的狐狸尾巴。那毛茸茸的尾巴扫过冰柱，带起一串细碎的冰晶，颜爵的笑声从头顶落下，他踩着冰棱坐在横梁上，手里把玩着那支从不离身的画笔：“人类世界的春天到了，要不要去看看？我画了幅玉兰图，缺个赏画的人。”

冰公主没理他，转身时却撞进一个带着热度的怀抱。火燎耶的手掌正按在她的后颈，灼热的温度透过冰晶长裙渗进来，让她下意识地皱眉。

“别碰她。”水王子的声音从左侧传来，水流在他指尖凝成利刃，却被火燎耶反手拍开。冰公主看着两人之间瞬间升腾的水汽，突然觉得有些烦躁。

“都出去。”她抬手挥出一道冰墙，将火燎耶与水王子隔在两侧，颜爵的尾巴还搭在冰墙上，被冻成了晶莹的冰雕。“冰晶宫不欢迎吵闹。”

火燎耶低笑起来，灼热的气息融化了冰墙一角，他俯身靠近，金色的瞳孔在冰光里泛着危险的光：“若是我偏要留下呢？”他的指尖划过她的脸颊，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红痕，“你冰封了自己五百年，难道不想尝尝火的温度？”

冰公主的睫毛颤了颤，冰蓝色的眼眸里泛起寒意。她记得上一次被火焰灼伤的滋味，那时庞尊的雷电还在耳边炸响，白光闪过之后，她的冰翼碎了半片，是颜爵用画笔接住了那些坠落的冰晶。

“庞尊在殿外等你。”颜爵不知何时已经从横梁上跳下来，手里的画笔在冰墙上轻轻一点，那些被冻结的狐狸毛突然活过来，缠上冰公主的手腕。“他说，要跟你算上次毁了他发电机的账。”

冰公主猛地抽手，冰棱在掌心炸开，却被颜爵更快地握住。画家的指尖带着松烟墨的气息，温度比火燎耶低，比水王子高，正好落在她能容忍的界限里。她看见颜爵眼底的狡黠，突然明白这只狐狸是故意的——他总爱用这种方式提醒她，她不是真的对所有触碰都过敏。

水王子的水流突然缠上她的腰，将她往自己身边带。冰公主被拽得踉跄，撞进他带着水汽的怀抱，听见他在耳边低语：“跟我回净水湖，那里没人能打扰你。”

“凭什么听你的？”火燎耶的手按在她的肩，三方拉扯间，她的冰晶长裙裂开一道缝隙，露出的肌肤上，还留着上次被曼多拉镜像术划伤的浅痕。那道疤很淡，却被颜爵的画笔轻轻点了一下，瞬间开出一朵冰蓝色的花。

“你们……”冰公主的话被殿外的雷声打断，庞尊的身影出现在冰宫门口，紫色的雷电在他周身缠绕，看见她手腕上颜爵的狐狸毛时，怒吼一声就冲了过来。

混乱中，她被水王子护在怀里，火燎耶挡在身前，颜爵的画笔在空中画出冰盾，庞尊的雷电劈在冰盾上，炸开漫天的冰晶。冰公主看着那些在光芒中飞舞的碎片，突然想起人类世界的书上说，当不同的光相遇，会折射出彩虹。

可她不需要彩虹。

她抬手一挥，所有的攻击都被冻结在原地。水王子的水流悬在半空，火燎耶的火焰凝成冰珠，颜爵的画笔停在她发间，庞尊的雷电被冻成紫色的冰雕。

“安静。”冰公主的声音在空旷的宫殿里回荡，冰蓝色的眼眸扫过面前的四人，“要么留下陪我看冰花，要么……”她顿了顿，指尖在冰墙上划出裂痕，“就永远留在冰里。”

颜爵最先笑起来，他收起画笔，尾巴轻轻扫过她的手背：“我选第一个。”

水王子的水流慢慢落在她发间，凝成细碎的水珠：“我也是。”

火燎耶挑眉，收回了灼热的手掌：“看在你肯让我留下的份上，暂且不烧你的冰宫。”

庞尊冷哼一声，却默默收起了雷电，紫色的瞳孔在她身上转了转，别扭地别过头：“……随便。”

冰晶宫的窗棂外，霓虹依旧在冰面上投下晃动的影。冰公主坐在冰座上，看着身边或站或坐的四人，突然觉得五百年的冰封，好像在这一刻，悄悄裂开了一道缝。

颜爵的画笔在她指尖画着圈，水王子的水流缠着她的发尾，火燎耶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庞尊的目光时不时落在她身上。冰公主低头看着自己掌心的冰花，突然想，或许偶尔热闹一点，也不算太坏。

至少此刻，霜天之下，他们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