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蓝的光如潮水般退去，石室重新陷入昏暗。叶桉的指尖仍悬在血槽上方，一滴血珠顺着指节滑落，在碑面上绽开暗色的花。
锁链的震颤停止了，但地底的青铜齿轮声却越来越响，仿佛某种沉睡千年的机关正在苏醒。
黑瞎子一把拽住叶桉的手腕，将她拉离石碑："退后！"
几乎在同一秒，碑文中央的门形图案突然塌陷，露出一个漆黑的洞口。浓稠的黑雾从洞中涌出，像是有生命般在石室内蔓延，所过之处，青铜锁链迅速锈蚀，发出刺耳的"滋滋"声。
"雾里有腐蚀性！"解雨臣的晶体右手瞬间展开一道淡蓝色的光幕，勉强挡住扑面而来的黑雾。雾气与光幕接触的瞬间，竟如活物般扭曲退缩，发出近乎嘶鸣的声响。
张起灵的黑金古刀横在身前，刀锋上不知何时覆了一层薄霜。他的目光紧盯着黑雾深处，声音低沉："不是雾——是虫。"
叶桉定睛看去，这才发现所谓的"黑雾"其实是由无数细如发丝的黑色虫群组成，每只虫子的背部都泛着青铜色的光斑，振翅时发出金属摩擦般的嗡鸣。
吴邪迅速从包里掏出防风打火机，火焰亮起的瞬间，虫群骤然散开，却又在下一秒重新聚拢，仿佛在试探。
"它们怕火，但不怕死。"黑瞎子眯起眼，手中的枪已上膛，"有意思。"
虫群突然改变策略，不再正面冲击，而是分成数股，沿着石室的墙壁和天花板迅速爬行，转眼间便将五人包围。叶桉的右臂青铜纹路剧烈发烫，像是感应到了某种威胁，青绿色的金属光泽在昏暗的石室中忽明忽暗。
"碑文是陷阱。"解雨臣的光幕范围正在缩小，晶体右手的蓝光也开始不稳定，"激活机关的同时，也释放了守护虫群。"
黑雾虫群越来越近，打火机的火焰在潮湿的空气中微弱跳动，显然支撑不了多久。叶桉的视线扫过四周，忽然落在石碑基座的一道缝隙上——那里隐约透出一丝微光。
"下面有路！"她喊道。
张起灵的反应最快，黑金古刀猛地插入缝隙，用力一撬。石碑基座应声移开半尺，露出一个狭窄的竖井，井壁上嵌着青铜梯。
"下！"他简短下令。
吴邪第一个钻进去，解雨臣紧随其后。叶桉正要跟上，一股黑雾突然从头顶扑下，她本能地抬起右臂格挡——
虫群撞上青铜手臂的瞬间，竟然纷纷坠落，像是被某种力量震晕。叶桉愣了一秒，但很快被黑瞎子推入竖井："别发呆，小叶子！"
张起灵最后一个下来，黑金古刀在井口横扫，斩落一片试图追入的虫群，随即反手将石碑基座拉回原位。黑暗瞬间笼罩了竖井，只有解雨臣晶体右手的蓝光提供些许照明。
竖井深不见底，青铜梯冰凉湿滑。众人沉默地下行了约莫十分钟，终于踩到实地。
眼前是一条人工开凿的隧道，墙壁上镶嵌着泛着微光的青铜片，组成一幅幅残缺的壁画。叶桉凑近观察，发现壁画内容赫然是各种祭祀场景——
七星柱、青铜鼎、被锁链束缚的人影……而在最后一幅壁画上，画着一个双手被青铜锁链缠绕的女子，她的右臂完全金属化，左眼则是珍珠白色。
叶桉的呼吸微微一滞。
"看来我们的小叶子很受欢迎啊。"黑瞎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贯的调侃，但金色的瞳孔却格外锐利，"这位前辈和你长得真像。"
壁画女子的面容已经模糊，但轮廓确实与叶桉有几分相似。最令人不安的是，她的脚下踩着七具骸骨，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不是像。"解雨臣忽然开口，晶体右手轻轻拂过壁画，"这就是她。"
他的指尖停在壁画角落的一行小字上，蓝光映照下，文字清晰可辨：
"第九代月痕者，葬于归墟。"
叶桉的胎记突然刺痛，像是被无形的针扎了一下。她下意识按住锁骨，脑海中闪过复刻体的话——
"我是所有被抹去的可能性之一。"
难道壁画上的女子，也是曾经的"叶桉"？
隧道深处忽然传来轻微的"咔哒"声，像是齿轮咬合。黑瞎子猛地转头，枪口指向声源："有人。"
阴影中，缓缓走出一个身影。
那人戴着熟悉的青铜面具，面具上的纹路与叶桉胎记一模一样。他的手里握着一把造型古怪的短杖，杖头镶嵌着七颗微型青铜珠，排列成北斗七星。
"汪家的人？"吴邪压低声音。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抬起短杖，轻轻敲了敲地面。
"咚。"
隧道两侧的青铜片同时亮起，刺目的白光中，无数道锁链从墙壁中射出，直扑五人！
张起灵的黑金古刀斩断最先袭来的几条，但锁链实在太多，转眼间就将吴邪和解雨臣的双脚缠住。黑瞎子侧身避开，子弹精准击中短杖，却只在青铜表面溅起一串火花。
叶桉的右臂突然自主抬起，青铜手指张开，对准了面具人。一股奇异的力量从她体内涌出，锁链在触及她身体的瞬间如遭雷击，纷纷退缩。
面具人似乎愣了一下，短杖上的七星珠急速旋转起来。他后退一步，声音透过面具传出，带着金属质的冰冷：
"你不该来这里，月痕者。"
"你是谁？"叶桉死死盯着他。
面具人没有回答，而是举起短杖，重重顿地。
整个隧道开始震动，墙壁上的青铜片一片接一片地剥落，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黑色虫巢。虫群振翅的嗡鸣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比之前更加狂暴。
"跑！"黑瞎子一把抓住叶桉的手，朝着隧道另一端冲去。
张起灵挥刀断后，黑金古刀在虫群中划出一道银色弧线，所过之处虫尸如雨坠落。解雨臣的晶体右手爆发出刺目蓝光，暂时阻隔了大部分虫群，但光芒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弱。
隧道尽头是一扇青铜门，门上刻着与活祭碑相同的星图。叶桉的右臂不受控制地按上门板，青铜纹路与星图共鸣，门缝中渗出幽蓝的光。
"它认得你。"黑瞎子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呼吸因奔跑而略显急促，"开门！"
叶桉咬牙用力，青铜门缓缓开启——
门后是一间圆形的石室，中央悬浮着一颗巨大的青铜球，球体表面布满血管般的纹路，正随着某种节奏微微搏动。
而在青铜球下方，站着三个戴青铜面具的人。
他们同时转身，面具上的月牙纹路在昏暗的光线中泛着冷光。
为首之人抬起手，声音沙哑：
"欢迎回家，月痕者。"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