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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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房内，王大人颤抖的手从怀中取出一块残破的玉佩，上面刻着一个"张"字。
"这是你外祖父留下的唯一信物。"王大人声音嘶哑，"张天师不仅是我恩师，还是...你的外祖父。"
王默如遭雷击："什么？那母亲她..."
"你母亲是张天师的独女。"王大人陷入回忆，"二十年前那场大战后，张天师牺牲自己加固封印。你母亲继承父志，暗中守护湖底秘密。后来我们成婚，生下了你...但你五岁那年，封印再次松动，她为弥补父亲未竟之事，也..."
王大人哽咽难言。王默这才明白，为何父亲从不提及母亲死因，为何总是忧心忡忡地望着湖水方向。
"所以...我的血能抵御血玉符，是因为继承了张家的血脉？"
王大人点头："张氏血脉对水族法术有特殊抗性，尤其是对血玉符这类邪物。"他忽然警觉，"默儿，你为何突然问这些？莫非湖底..."
王默简要说明了水府见闻和水无涯的威胁。王大人听罢，面色凝重如水："果然如此...庞尊那厮，定是张天师当年那个叛逃的弟子！"
"叛逃弟子？"
"张天师收过两个徒弟。"王大人解释，"一个是我，另一个叫庞羽，天资极高却心术不正。二十年前大战后，他偷走部分血玉符碎片逃之夭夭。现在看来，庞尊极可能是他的后代。"
王默和涟漪对视一眼，终于明白了庞尊的动机——他继承祖辈遗志，誓要释放水无涯报复水族！
"父亲，水清漓说张氏血脉能加固封印。现在封印松动，我们能否..."
王大人摇头苦笑："我虽为张天师弟子，却无他那样的法力。至于你..."他爱怜地抚过女儿发梢，"你虽有张家血脉，但未经修炼..."
"不试试怎么知道？"王默坚定地说，"父亲，带我去封印处吧。若水无涯破封，两界都将面临浩劫！"
王大人沉思良久，终于点头："好。但需要准备些东西。"
他转向赵勇："去我书房暗格，取那个紫檀木盒。"又对涟漪说，"姑娘可否帮忙传信给水君，请他派人接应？"
涟漪领命而去。王默则帮父亲准备符纸、朱砂等物。看着父亲熟练地画符，王默突然意识到，这个看似普通的文官父亲，竟隐藏着如此多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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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一支小队悄悄向湖边进发。王默父女、赵勇和几名忠心的衙役，还有伪装成侍女的水族精灵涟漪。湖岸静得出奇，连虫鸣鸟叫都没有，只有湖水轻轻拍岸的声音。
"不对劲。"王大人警觉地环顾四周，"太安静了。"
话音刚落，四周突然亮起无数火把！数十名官兵从树林中冲出，将他们团团围住。为首的正是庞尊，他一身黑袍，腰间挂着那块血色玉佩，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
"恭候多时了，王大人。"庞尊缓步上前，"我就知道，你们父女一定会来湖边。"
王默下意识护在父亲身前："庞尊！你究竟想干什么？"
"干什么？"庞尊大笑，"当然是完成祖父未竟的事业！释放水无涯大人，让这肮脏的人间界尝尝被水淹没的滋味！"
他高举血玉符，红光顿时笼罩湖面。湖水开始剧烈翻腾，隐约可见水下有巨大的黑影游动。
"疯子！"王大人怒斥，"水无涯若破封，第一个杀的就是你这种叛徒！"
庞尊不以为然地摇头："王大人，哦不，应该称您师兄才对。您我师出同门，何必为敌？加入我们吧，水无涯大人承诺赐予我们永生！"
"痴心妄想！"王大人从袖中掏出一叠符纸，迅速结印。符纸飞射而出，在空中燃烧成火球，直扑庞尊！
庞尊冷笑一声，血玉符红光一闪，火球在半空中就化为乌有。他反手一挥，一道血红光刃袭向王大人！王默不假思索地挡在父亲面前，颈间鳞片吊坠蓝光大盛，形成一道屏障挡住攻击。
"张家血脉果然麻烦。"庞尊眯起眼睛，"不过没关系，血玉符碎片已经集齐，只差最后一步——张氏血脉的祭品！"
他猛地挥手，官兵们一拥而上！赵勇和衙役们奋力抵抗，但寡不敌众，很快就被制服。王默父女背靠背站立，被逼到湖边。
"跳湖！"王大人低声道，"我拖住他们，你去找水君！"
"不行！我不能丢下您！"
父女争执间，庞尊已逼到近前："别挣扎了，今日你们谁都走不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湖面突然炸开一道巨浪！水清漓踏浪而出，身后跟着数十名水族精兵。他一身戎装，蓝发在月光下如流水般闪耀，眼中燃烧着冰冷的怒火。
"庞尊！"水清漓的声音如雷霆般在湖面回荡，"你的对手是我！"
庞尊不惊反喜："水君殿下！我正愁祭品不够分量，您就亲自送上门来了！"
他高举血玉符，红光如实质般刺向水清漓。水清漓挥手掀起巨浪抵挡，同时命令水族精兵救人。激烈的战斗在湖边展开，水族与人族混战成一团。
王默趁乱拉着父亲向湖边退去，却被庞尊的亲信拦住。危急关头，王默想起水清漓给她的水遁珠，迅速捏碎一颗！蓝光闪过，她和父亲瞬间被传送到湖心一处安全地带。
"父亲，您没事吧？"王默扶住气喘吁吁的王大人。
王大人摇头，目光紧锁战场："水君虽强，但庞尊手中有完整的血玉符，长久下去必败无疑。我们必须加固封印！"
"怎么做？"
"去封印核心，用张家血脉重启阵法。"王大人从怀中取出紫檀木盒，里面是一块古朴的玉简，"这是你外祖父留下的封印秘法，需要张氏血脉催动。"
王默刚要接过玉简，湖面突然剧烈震动！一道血红光柱从湖心冲天而起，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大笑声。
"太迟了..."王大人面如死灰，"水无涯...破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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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心处，水面如沸水般翻腾。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升起，蓝色长发如蛇般舞动，面容竟与水清漓有七分相似，只是眼神阴鸷冰冷。他周身缠绕着断裂的锁链，每走一步，湖水就黑浊一分。
"千年了..."水无涯深吸一口气，"自由的滋味真是美妙。"
水清漓面色大变，立即放弃与庞尊缠斗，转向水无涯："兄长！住手！不要再造杀孽了！"
"弟弟？"水无涯歪头打量水清漓，突然狂笑，"你还活着？太好了！今日我们兄弟联手，让这人间界变成水族乐园！"
庞尊跪拜在地："恭迎大人出关！属下幸不辱命！"
水无涯瞥了他一眼，突然伸手一抓，庞尊顿时被无形力量提到半空！
"叛徒的后代也配邀功？"水无涯冷笑，"你祖父偷走血玉符碎片，害我在封印中多困二十年！"
"大人饶命！"庞尊惊恐挣扎，"属下对您忠心耿耿啊！"
水无涯不为所动，手指一收，庞尊惨叫一声，身体如破布般被撕成两半！血雨洒落湖面，触目惊心。
岸上官兵见状，吓得四散奔逃。水无涯也不追赶，转而看向水清漓："弟弟，做出选择吧。与我联手，或者...死。"
水清漓挺直身躯，手中凝出一柄水蓝色长剑："我选择守护两界和平。"
"愚蠢！"水无涯怒吼，挥手掀起滔天巨浪，"那就去死吧！"
两股强大的水系法力在空中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水清漓明显不敌，被震退数十丈，嘴角溢出蓝色的血丝。
"水清漓！"王默心如刀绞，想要冲上前去，却被父亲拉住。
"默儿，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王大人将玉简塞入她手中，"按照这上面的方法，以张氏血脉为引，重启封印。但施术者很可能..."
"会死，是吗？"王默平静地问。
王大人含泪点头。王默深吸一口气，望向远处苦苦支撑的水清漓，眼中闪过决然："父亲，帮我争取时间。"
她咬破手指，将血滴在玉简上。玉简顿时光芒大盛，无数金色符文浮现在空中。王默按照符文指示，开始结印念咒。
水无涯似乎感应到什么，猛地转头："张家余孽！"他舍弃水清漓，直扑王默而来！
"拦住他！"水清漓厉喝，水族精兵纷纷上前阻挡，却被水无涯轻易击飞。王大人挺身而出，抛出一把符纸形成屏障，但也只阻挡了片刻。
千钧一发之际，水清漓飞身挡在王默面前，硬生生接下水无涯一击！他胸口被洞穿，蓝色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湖水。
"不！"王默心如刀割，却不敢停下咒语。符文越来越多，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金色法阵，笼罩整个湖面。
水无涯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石化："不！这不可能！张家血脉应该已经..."
"我的女儿...继承了她外祖父的全部力量。"王大人骄傲地说，尽管他自己也已伤痕累累。
水无涯怒吼着做最后一搏，扑向正在施法的王默！水清漓用尽最后的力气，化作一道水墙挡在前面。
"王默...快..."他气若游丝地催促。
王默泪如雨下，念出最后一句咒语："以我之血，封汝之魂！"
金色法阵轰然落下，水无涯发出不甘的咆哮，身体迅速石化，最终变回一尊雕像，沉入湖底。血玉符也随之碎裂，化为齑粉。
湖面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漂浮在水中的水清漓，证明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
"水清漓！"王默扑入水中，抱住他下沉的身体。他胸口有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洞，蓝血不断涌出，生命正在飞速流逝。
"不要...死..."王默泣不成声，将额头贴在他的脸上，"你说过要娶我的...你说过的..."
恍惚中，她想起水清漓曾说过，她的血对水族有特殊效果。不假思索地，她咬破手腕，将鲜血滴在水清漓的伤口上。
奇迹发生了——她的血与水清漓的蓝血交融，竟发出淡淡的金光。伤口开始缓慢愈合，水清漓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有效！"王大人惊喜道，"继续，默儿！张氏血脉能净化水族伤势！"
王默不顾自身虚弱，持续将血滴入水清漓伤口。渐渐地，他的呼吸平稳下来，脸色也不再那么苍白。
"王...默..."他微微睁开眼，声音虚弱却清晰。
王默喜极而泣，紧紧抱住他："欢迎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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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湖边的废墟上已建起一座新亭。亭中，王默正在作画，画的是湖光山色。她身后，水清漓静静欣赏，不时指点一二。
那场大战后，王大人因功官复原职，并获赐新的治水方案。水清漓因干涉人间受罚，被暂时贬为凡人，失去记忆和法力。但王默不离不弃，日日陪伴，终于在一个月前唤醒了他的记忆。
更令人惊喜的是，天庭鉴于两人为两界和平做出的牺牲，特设"水缘使"一职，由水清漓和王默共同担任，负责协调人神两界水域事务。
"画得如何？"王默搁笔问道。
水清漓从背后环住她，下巴轻蹭她的发顶："形神兼备，只是..."
"只是什么？"
"少了点东西。"水清漓执笔，在画角添了两条嬉戏的小鱼，一蓝一红，"这才完整。"
王默轻笑，靠在他怀中。远处，王大人正与几位官员商讨新的治水工程，不时向亭中投来欣慰的目光。
湖面波光粼粼，映照着两人的身影。水墨姻缘，终成佳话。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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