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赠予你的花环

查九:如果自由是一首漫长的诗

你说,如果突然某一天,你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周围的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你,就连你的名字也被无奈改掉,你开始以新的身份生活,就好像曾经的自己从不存在于世界上一样。

那你还是你吗?

“奶奶,我...”

小孩子战战兢兢脱下衣服,浴室的花洒还在作响,空气中水雾弥漫。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裤子上的那滩白色的,粘稠的液体。

那一天,钱奶奶第一次知道她最亲爱的孙子,其实是个女孩。

这个未被发掘的长达十三年的小秘密,还是被发现了。

“小朋友,你哪里不舒服呀?”医生和蔼的看着坐在凳子上的小男孩。男孩的表情遮遮掩掩,始终不愿意说出一个字。

“学校里的同学们,他们都叫我娘娘腔。”男孩说,“我的个子也很矮,而且...而且...”

医生推了推眼镜,那男孩彻底低下了头。

“他内衣上有白带。”钱奶奶轻轻拍了拍孙子的肩膀。“总不能真是个女孩啊,可我孙子那边还好好的呀。”

医生望了望电脑上的片子,他拿出一张报告单摆到两人面前,用手指了指。

“准确来说啊,你孙子他其实是个女孩。”

那张报告单上赫然写着“假两性畸形”五个大字。

如同永远抹不去的阴影,烙在小孩的身上。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选择做男孩还是做女孩?”

随着一声如同老旧的木门声响起,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羽之冒险队和他们的引导者纷纷捂住了眼睛。待这道刺眼的白光闪过后,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另一副景象。

一副,极度不真实的,宛如做梦般的美丽的景象。那是一望无际的矢车菊花海。

它们被分割成无数个正方形的小房间,没有天花板但四面环着爬山虎组成的草墙,宛如一个个方格组成的天然的巨大的迷宫。这里的天永远是夜晚,能看见满天星空却唯独少了月亮。给人一种熟悉又陌生的违和感。

小伙伴们纷纷抬起头,他们望着眼前极度美丽的景象,赞叹不绝。

希燕感受着一阵阵微风拂过她的发梢,她的麻花辫在风中飘扬,不禁双手交叉放至胸前,“好...好美。”

“好美,简直和我想要死后被埋葬的地方一模一样。”

眼泪夺眶而出,她从未感觉到自己正无比真实的活着。

钱湉走在最前头,摇了摇手中的钥匙。“这就是秘境珍宝的所在地啦。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也是看呆了呢!不过现在嘛...其实很少来这了。”

钱湉牵着希燕的手,后面的三个男生也紧跟着,轻手轻脚的踏上这片花海。

“我是第一个发现这里的人,”钱湉说,“唐雪奶奶说,这是我的一位贵人送给我的礼物。”

“那你知道那位贵人是谁吗?”唐晓翼问。

“不知道,至今为止,我还是不知道。”钱湉摇了摇头,她靠在其中一面爬山虎墙上,捣鼓了几下,随着“轰隆”一声,暗门打开了。

唐晓翼看出了端倪来,他们所在的一个个方格组成的花海是个巨大的迷宫,每间小格子的四面墙总有一面墙拥有暗门,能够通往下一个房间。

“而你们要找的秘境珍宝,就在迷宫的终点。”钱湉说。

五个人继续走着,半晌过去了,他们感觉迷宫无穷无尽,时间变得无比漫长。

“轰隆”,下一个房间开启,小伙伴们踏足的第一步,一阵头晕目眩席卷而来。随后,眼前的矢车菊花海变得暗红,视线昏暗,眼前的花海扭曲成血海...

一股迷人的矢车菊花香扑面而来,小伙伴们顿感不妙,强撑着脑袋继续迈着步伐。

“好痛...好痛,为什么这么痛...”

一个小男孩突然出现在五人面前。他低着头抹着眼泪,声音细若游丝。

是幻觉。

“你...是...”钱湉艰难的抬起头,她与面前的男孩对上双眼,她双腿颤抖,大口喘着气,表情十分难堪。

男孩与她对上了视线后,头也不回的跑向迷宫深处。

“等等!”钱湉追了上去。

羽之冒险队的四人在震惊和发愣中来不及跑上前阻止,还没搞清状况的他们眼前的景象再次扭曲,这次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位医生和一个年纪不大的男孩。

那男孩与钱湉追上去的小孩模样不同,带着几分相像。面前的景象像是在呈现着问诊的对话,直到那小男孩亲自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大家才彻底惊觉发生了什么事。

“我叫...”男孩缓缓抬起头,“张翊鑫。”

“什么...”希燕惊讶的捂住嘴巴,她缓缓后退了几步。

男孩的模样如同电脑故障般扭曲,等到四小只再次眨眼时,面前的男孩已经变成了熟悉的模样。

“你不是张翊鑫。你现在叫钱湉。”医生说。

他们看见张翊鑫被同班的同学说闲话,有学生涂抹掉翊鑫在课桌上的涂鸦,并写上一些侮辱类的词汇。他们看见男孩们朝他扔臭鸡蛋,嘴里大声骂着“另类”。他们看见翊鑫的同桌在课堂上拿着翊鑫出轨的妈妈开玩笑,狠狠踢翻了翊鑫的凳子......

但是翊鑫不为所动。他神情漠然,在与人的争吵中泪失禁,永远垂下了头颅。

“无所谓了,我反正...已经习惯了。”翊鑫说,“在班里做个透明人,没有朋友也不挺好的。”

那你为什么不反抗?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我太矮了,没有多少力气,我打不赢他们的。”

唐晓翼攥紧了拳头,他狠狠砸向墙面,“这个姓钱的...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飞飞也难过的走到唐晓翼身旁,“晓翼,我们,追上去问问她!”

希燕眼神复杂,她转头望向伊戈尔。

那人始终一言不发。

四人来到新的房间,这里的回忆似乎是暖色调的,花海没有变成血海。记忆中的她改了名换了面,以转校生的名义回到了班级。她努力伪装自己的性格,周围的同学对待她仿佛像变了个人似的,毫不意外,这是她最美好的一段回忆。

直到...

“咦?这是什么。”

有人翻了她的书包。

她的诊断书被公之于众,所有人知道了她的秘密,他们对待钱湉的态度又跌回谷底。

恶心、奇怪、假惺惺、做作、绿茶...

夕阳下的街道旁,朝夕相处的好友与她分道扬镳。钱湉拽着那人的肩膀,祈求他不要离开。

“钱湉,你是男生吧。”好友无情的甩开了她的手,“从现在开始,我们绝交了。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少女神情呆滞的瘫坐在地,她愣愣的说到,“我是男的女的对你来说这么重要吗?”

“等等!”钱湉追上了小孩的身影,她气喘吁吁,平复了一下心情,开口问到,“你怎么在这里。”

小孩转过头来,微笑着看着她,“好久不见,哥哥。”

“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小孩手捧着花环,走到钱湉的身旁,“我等你把你的朋友们带来的这一天已经很久了,这就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矢车菊花环。

“戴上它吧,和我永远在一起,”小孩说,“我们可以一直在这里,做一个永远醒不来的美好的梦。”

钱湉犹豫了,美好的梦吗?她所期望的,没有出轨的妈妈,不再被同学欺负,与朋友和好,弟弟没有早逝...

“真的能实现吗?”她问。

“当然啦,哥哥。”小孩甜甜的嗓音回答到。花环即将扣上,钱湉心满意足的闭上了双眼。

“钱湉!”

一声熟悉的叫喊声从身后传来,钱湉从一片黑暗中清醒过来。她接连后退好几步,退至羽之冒险队的身前。

“怎么啦哥哥?”小孩留在原地,歪着头一脸不解的问道。

“喂,姓钱的,你没事吧?”唐晓翼问。

钱湉从口袋中抽出小刀,毫不犹豫地指向了面前的男孩。“我没事,你们退后。”

“我自己的事,要自己做个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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