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冰释前嫌

伊万杰琳提前几天从德国回到了萨里郡的女贞路。对角巷之旅让她小小的行李箱塞满了书——不仅有她自己的《标准咒语，初级》和《魔法史》，还有克里斯托三年级的《中级变形术》和《魔法药剂与药水》。皮普帮她把书整齐地码放在书架上，那根葡萄藤木魔杖则被她小心翼翼地藏在枕头底下，仿佛藏着一个甜蜜的秘密。

接下来的几天，房子对面的德思礼家似乎异常安静。哈利没有像往常那样被赶到院子里除草，也没见他溜出来在街上闲逛。伊万杰琳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着，一会儿是沉甸甸的愧疚——他知道真相了，自己瞒了他那么久；一会儿又有点莫名的庆幸——暂时不用面对他可能的愤怒和质问。这种矛盾的感觉让她坐立不安。

直到一个闷热的下午，她终于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小公园的秋千旁，低着头，心不在焉地用脚尖蹭着地上的沙土。伊万杰琳深吸一口气，抓起喀耳刻（小猫不满地“喵呜”一声，但还是跳下沙发），快步走了出去。

“哈利！”她喊了一声，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

哈利抬起头，眼镜片后的绿眼睛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残留的兴奋，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欺骗的委屈和困惑。他抿着嘴，没说话。

伊万杰琳走到他面前，把试图挣扎的喀耳刻放到地上（小猫立刻嫌弃地甩了甩爪子，离哈利远远地蹲着，琥珀色的眼睛警惕地盯着他）。她绞着手指，金色的发丝垂在脸颊边。

“哈利…我…我很抱歉。”她终于说出来，声音不大，但很清晰，“关于…关于没有告诉你真相。”

哈利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忍住：“为什么？杰琳！我们…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你知道我…我在德思礼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如果我知道…” 他的声音有点哽住了，想起那些被关在碗柜里的日子，那些被达力欺负的时刻，那些孤独和茫然。

【（哈利的表层想法）如果我知道世界上还有霍格沃茨这样的地方…】

“最好的保护？”哈利重复着，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被关在碗柜里？被当成怪胎？”

“我不是说德思礼一家做得好！”伊万杰琳立刻反驳，语气有些冲，随即又软下来，“邓布利多教授认为的是…魔法世界本身就很危险，尤其是在那个时候。他只想让你…至少在小时候，能远离那些危险和仇恨，哪怕…哪怕代价是有些孤独。”她想起自己母亲早逝的孤独，声音低了下去，“而且，我…我其实一直在试着告诉你了，哈利。用我的眼睛…让你想起一些好的感觉…”

哈利沉默了。他确实记得，很多次在德思礼家让他特别沮丧的时候，看着杰琳那双温润的浅棕色眼睛，心里会莫名其妙地平静下来，甚至想起一些微不足道但温暖的瞬间——比如费格太太家那只蹭过他手背的猫，或者某天放学路上看到的特别漂亮的夕阳。

【（哈利的深层记忆碎片）夕阳的光落在杰琳的金发上…她好像说了什么…心情突然没那么糟了…】

伊万杰琳看到了他眼神的松动。“我知道这很…很不够。甚至有点狡猾。但我真的尽力了，哈利。我爸爸也一直遵守着邓布利多的嘱托，我们…我们其实也很愧疚。”她轻声说。

哈利的怒火像被戳破的气球，泄了一大半。他看着眼前这个从小一起长大（虽然不算特别亲密）、总是显得比同龄人更安静也更懂事的金发女孩，她脸上是真切的歉意和担忧。想到海格告诉他的那些关于伏地魔的恐怖往事，关于他父母的牺牲…也许邓布利多的安排，确实有他的道理？虽然他还是觉得很不公平。

“算了，”哈利最终闷闷地说，踢开脚边一颗小石子，“至少…现在我知道了。” 他语气里的怨气消散了许多，但空气里还残留着一点尴尬的沉默。

几天后，这份尴尬在德思礼家的“例行节目”中烟消云散。达力正趾高气扬地在小公园里炫耀他的新遥控飞机（弗农姨父为了庆祝他即将进入斯梅廷中学而买的），结果飞机失控，一头栽进了旁边用来浇花的小水桶里，溅了达力一身泥水。达力顿时像被掐住脖子的火鸡一样尖叫起来。

正巧路过的哈利和伊万杰琳目睹了全过程。两人对视一眼，哈利绿眼睛里闪着幸灾乐祸的光，伊万杰琳则飞快地用手捂住了嘴，但肩膀可疑地抖动着，浅棕色的眼睛里盛满了忍俊不禁的笑意。那无声的笑，像一道阳光，瞬间融化了两人之间最后一点冰碴。

“噗…”哈利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还是老样子。”伊万杰琳放下手，嘴角弯弯地小声说。

尴尬彻底消失了。

回到海德麦家，哈利简直像换了个人。他迫不及待地翻看着伊万杰琳给他展示的课本，对那些会动的插图（《怪兽及其产地》里那只嗅嗅正试图把一枚金币塞进自己肚皮口袋里）和神奇的内容（《魔法史》里关于中世纪焚烧女巫的真相）啧啧称奇。

“这太神奇了！比达力的那些无聊游戏好玩一万倍！”哈利兴奋地说，手指小心翼翼地抚过书页。

伊万杰琳看着他兴奋的样子，也笑了。她拿起自己的魔杖，对着沙发上散落的几颗彩色玻璃珠，集中精神，手腕轻轻一抖：“羽加迪姆勒维奥萨！”

几颗玻璃珠听话地漂浮起来，在空中轻盈地旋转、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咚声。

“哇！”哈利睁大了眼睛，满脸羡慕，“你能控制它们了？太棒了！”

“还不太熟练，”伊万杰琳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掩饰不住小得意，“需要集中注意力。” 她让玻璃珠排成一列，像小小的彩虹在空中游行。

哈利看得心痒难耐，也掏出了他那根冬青木魔杖（他几乎时刻带着它），学着伊万杰琳的样子，指向一颗掉在地上的玻璃珠，认真地说：“羽加…迪姆勒维奥萨！”

魔杖尖毫无动静。玻璃珠安安稳稳地躺在地上。

哈利又试了几次，脸都憋红了，魔杖还是像根普通的木棍。

“呃…也许…它需要点时间认识我？”哈利有点沮丧地看着自己的魔杖。

“别急，哈利，”伊万杰琳安慰道，收起自己的魔杖，玻璃珠叮叮当当地落回沙发，“海格不是说了吗？霍格沃茨会教我们的。到时候我们就能一起学了！” 她弯腰想去逗弄正优雅舔爪子的喀耳刻，“对吧，喀耳刻？”

然而，喀耳刻只是用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傲慢地瞥了哈利一眼，然后轻盈地跳下沙发，甩着乌云般的尾巴，径直走向正在窗边看书、完全不受干扰的克里斯托，蹭了蹭他的裤脚，完全无视了这位“大难不死的男孩”。

哈利看着那只对自己异常冷淡的漂亮小猫，再看看旁边伊万杰琳忍笑的表情，只能哭笑不得地挠了挠他那头永远乱糟糟的黑发。好吧，看来不是所有魔法生物都会对他另眼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