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有许多个云中阁的据点,各个据点按照地理位置划分为不同的区域,每个区域分别由不同的人管理,这算是云中阁特殊的管理方式。
“你负责哪?”
鸢枝背着手,和宁枫并肩走着,边听着他的介绍,边煞有介事地不时出声询问。
宁枫大部分问题都会如实回答,还有一些,涉及到云中阁背后的人的部分,他就闭口不答。
现在这个问题就在可以回答的范畴内。
“我啊,最靠近外城的那一部分,远离皇城根,自由自在,不受拘束。”
宁枫说着,抬手向着不远处起伏的山峦虚虚划了一道,大有一种,这就是我打下的江山的自豪感。
“嚯,穷山恶水哈。”鸢枝咂咂嘴,一脸幸灾乐祸地点评道。
宁枫瞥了鸢枝一眼,满不在乎地勾了勾唇。
“对啊,所以多出我这样的刁民。”
说完,背起手,自顾自地向前走。
“走吧,带你去看看我们这些刁民的老巢。”
鸢枝眨了眨眼,抬脚跟了上来。
宁枫嘴里的老巢其实就是城南城边的一处商业区,说是商业区其实凋敝地和荒村没什么区别了,唯一的区别就是有着几个奇奇怪怪的店铺。
鸢枝顺着一路看过去,看完之后,中肯地点评道“一看就知道都是黑店。”
宁枫笑了笑,认同地点了点头。
“我也这么觉得。”
两人一路走,进入了一个窄巷,终于来到一个小门,顶头一个门匾上写着:“潜幽居”
鸢枝抬头看了一眼,跟着宁枫迈了进去,刚进去,就感受到了一种诡异的被人注视着的感觉。
小院子挺宽敞,四周都是独立的楼房,门窗禁闭,不知道都是些什么情况。
“这是哪?”鸢枝打量着四周,看向宁枫。
宁枫不答,只是两指并拢,虚虚搭在嘴边,轻吹了一声响哨。
四周顿时黑影重重,无数黑衣人如同鬼魅般凭空出现,将鸢枝和宁枫团团围在中间。
鸢枝皱起眉,警惕地握着腰间长剑,看向四周蒙面的黑衣人。
“他们是谁?”
“我的手下。”
宁枫说着,四周的人好像获得了什么命令,很快又四散开。
“认识一下,以后还要合作。”宁枫淡淡地说着。
鸢枝眯了眯眼,她能感觉得到这些人应该都不是虚张声势,只不过…
“你们这是什么打扮?”鸢枝抱臂打量着围着的众人,大白天穿一身黑,就差把做贼写脸上了。
宁枫侧过头来,看着鸢枝,勾了勾唇。
“不明显吗?杀手,毕竟我也养不起这么多人,他们自然要自己谋划些出路。”
“云中阁呢?你们那个老大,不管你们吗?”
“这已经是管过的结果了,毕竟,这是在城南。”宁枫淡淡的声音传来,有些黯然,但鸢枝听不明白其中深意。
“好,接下来,你的人手借我用用。”鸢枝勾唇,这次前来除了商量合作,还有就是找一些熟悉城南暗中种种规则的人。
目的则是,调查城南一起人口贩卖的案子。
事情的起因还要从长淮说起。
自从长淮被认回来以后,鸢枝以保护长淮的借口将他认作徒弟,教他习武,同时也向他打听云中阁背后的人口贩卖问题。
想要顺藤摸瓜并不容易,特别对方是云中阁,其背后之人神龙见首不见尾不说,光是城中云中阁精心设计的供逃窜的据点就有许多个,在他们熟悉的地方,想要知道他们并不容易。
按说宁枫该是这件事最大的嫌疑人兼知情人,最开始鸢枝也确实这么想。
不过宁枫本人却好像一点也不在乎,甚至敢大摇大摆地上街瞎逛,然后被四处搜查的鸢枝抓了个正着。
还没来得及审问,宁枫就交代了。
简单来说就是,不了解,不知道,不知情。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手下,负责运营赎宝楼,至于人是怎么来的,他一概不知。
审问问不出什么,加之宁枫主动表示愿意合作,找出城南人口贩卖的背后之人,眼下看来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鸢枝最终勉强同意了他的意见。
于是,两人的合作,就这样开始了。
要说合作,长淮在其中发挥了不小的作用,是长淮极力支持鸢枝和宁枫合作的。
自从住进了十皇子府以后,长淮就各种不适应,变得格外怕人,特别是一次长莘私下去见过他以后,长淮更是被吓破了胆,跟看见了鬼似地,当天夜里就急忙差人到鸢枝府上求救,想要搬回鸢枝府上。
鸢枝当然拒绝了。
成何体统,他一个皇子,住在大臣家里,怎么看都不合适。
但考虑到长淮的处境,鸢枝还是派人悄悄将他接了出来,带在身边教习自保的能力。
再见到长淮的时候,这个黑黑的少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不少,或许是因为鸢枝当初在赎宝楼以高价买下了他的缘故,长淮虽然对周围的人满脸警惕,但对鸢枝还算信任。
鸢枝看着眼前这个瘦削的男孩,只觉得心情复杂。
“你这是怎么了?皇子府里有人欺负你了?你怎么到哪都不知道保护自己呢?你现在的身份是皇子,是主子,你…”
鸢枝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长淮对着鸢枝所在的方向,直直地跪了下去,鸢枝皱眉,剩下的话卡在了嗓子眼里。
“求您,救救我…”长淮深深地磕了一个头,声音哽咽,腰间的玉佩被他取下,恭敬地双手举起,递给鸢枝。
鸢枝叹了口气,上前想要将人扶起。
长淮摇着头,涕泪纵横,说出来的话也颠三倒四。
“求您了,大人!我一直很感激您当初将我从狼口下救出,求您再救我一次,我,不想做皇子了,我会死的,他们会杀了我…”
长淮深深地垂着头,那一晚,他见到了那个和自己这辈子都本该没有任何交集的人,当她看向他的时候,长淮知道,她的眼神,和看一只即将要死去的蚂蚁没有任何的区别,他的死活,对她来说毫无价值,可他想活…他想活着…
鸢枝眨了眨眼,蹲下身来,没有去接长淮手中的玉佩,而是直视着他微红的眼眶。
“你见到她了,对吗?那你就该知道,她想要做的事,没人能左右,她想留下你,那这个皇子,你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
长淮抬起头,看向鸢枝,那眼神里的关切不似作假,以至于长淮问出了一句没有脑子的话。
“可我不是…”
“你就是。”鸢枝皱起眉,语气严厉地打断了他的话,说完叹了一口气,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抬起手掌搭在长淮的肘弯处,微微用力,将人拉了起来。
“行了,哭也没用,至少现在还活着,不是吗?想要活下去,就学会自保。”
长淮就这样留了下来,每日更在鸢枝身边,学习些自保的武功,几个月下来,也算小有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