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暗涌

窗外的响动消失得毫无痕迹，苏晴却没放松警惕，她缓步走到窗边，目光像探照灯般扫过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老槐树的阴影里、堆放杂物的墙角、甚至是远处回廊的立柱后，都没放过。

「没人。」她低声说，语气却没多少轻松，「但刚才那声音，绝不是风吹的。」

林薇的心又提了起来，端着粥碗的手微微发颤：「会不会是……昨晚那些人追来了？」

「有可能，也可能是教堂里的人。」苏晴转过身，视线落在门口，「陈神父刚才特意提醒你可以去院子散步，太刻意了，像是在引你出去。」

林薇咬着唇，想起陈神父温和的脸，实在很难把他和「算计」联系起来。可苏晴的话又不无道理，眼下的处境容不得半分侥幸。

「那我们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困在这屋里吧？」

「先等。」苏晴走到木箱边，用手指敲了敲箱体，「他们的目标是这个，只要箱子还在我们手里，就有周旋的余地。」她顿了顿，补充道，「你留在这里，我去趟神父的住处看看。」

「你去那里做什么？」林薇连忙问。

「‘鸢尾’当年和陈神父联络时，有个暗号信物，我得确认他还是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人。」苏晴的语气很平静，「放心，我会小心。」

林薇还想再说什么，苏晴已经拉开房门，像一片影子似的闪了出去，门轴甚至没发出一点声响。

屋里只剩下林薇一人，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走到木箱旁，蹲下身打量着这个不起眼的木箱子——就是它，让父亲耗尽心血，让自己卷入险境，也让她和苏晴的命运紧紧缠在了一起。箱子上的铜锁已经有些生锈，锁孔周围有几道细微的划痕，像是被人试图撬过。

她伸手想摸，又猛地缩了回来，仿佛这箱子烫手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林薇立刻站起身，紧张地盯着门口。门被推开一条缝，苏晴的脸探了进来，对她做了个安全的手势。

「怎么样？」林薇迎上去问。

苏晴关上门，眉头拧得更紧了：「我在他书房的抽屉里，看到了这个。」她摊开手心，里面躺着一枚小小的银质十字架，十字架的背面刻着一朵模糊的鸢尾花——这是「鸢尾」成员和盟友之间的信物。

「那不是说明他可信吗？」林薇松了口气。

「但信物旁边，还有这个。」苏晴的指尖拨了拨，十字架下露出一小截暗红色的布条，「这是‘夜枭’的标记。」

「夜枭？」林薇没听过这个名字。

「是去年突然冒出来的一个组织，专做倒卖情报的生意，手段狠辣，不分立场，谁给的钱多就为谁卖命。」苏晴的声音冷了几分，「陈神父把‘鸢尾’的信物和夜枭的标记放在一起，要么是他早就投靠了对方，要么……就是被夜枭控制了。」

两种可能，哪种都不乐观。林薇只觉得后背发凉，原来这看似圣洁的教堂里，藏着这么多龌龊。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陈神父的声音，比之前多了几分急切：「苏小姐，林小姐，方便出来一下吗？有位先生说认识林小姐，想见见你们。」

苏晴和林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警惕。

「什么先生？」苏晴扬声问。

「他说他姓赵，是林先生以前的部下。」陈神父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还说有重要的东西要交给林小姐。」

林薇的心猛地一跳——父亲的部下？会是父亲安排好的人吗？可苏晴刚才的发现，让她不敢轻信。

「我去看看。」苏晴压低声音，「你锁好门，无论听到什么，都别开门。」

林薇点头，看着苏晴拉开门走出去，然后迅速转身，将屋里的插销牢牢插上。她跑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正好看到苏晴跟着陈神父往教堂前厅走去，不远处站着一个穿灰色西装的男人，背对着她，身形有些佝偻。

就在苏晴快要走到男人面前时，那男人突然转过身，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苏晴！

林薇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千钧一发之际，苏晴猛地侧身，同时抬脚踹向身边陈神父的膝盖——陈神父踉跄着往前扑去，正好挡在了男人和苏晴之间。男人的枪响了，子弹打在陈神父的肩膀上，鲜血瞬间染红了黑色的教士袍。

混乱中，苏晴像猎豹般扑向男人，两人扭打在一起，枪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周围的教徒尖叫着四散奔逃，整个教堂瞬间乱成一团。

林薇死死捂住嘴，才没让自己喊出声来。她看到苏晴的手肘狠狠撞在男人的肋骨上，男人痛呼一声，反手抽出一把匕首刺向苏晴的腰侧——

「小心！」林薇忍不住低喊出声。

苏晴像是听到了她的提醒，身体猛地一拧，匕首擦着她的衣角划过，深深扎进了旁边的立柱里。她趁机抓住男人的手腕，用力一掰，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男人惨叫着松开了手。

就在这时，几个穿着黑色短打的人从侧门冲了进来，直奔苏晴而去——正是昨晚在林公馆偷袭的那些人！

前有狼后有虎，苏晴被夹在中间，却丝毫没慌乱。她一脚踹开身边的男人，顺势捡起地上的枪，对着冲在最前面的黑衣人开了一枪。枪声在教堂里回荡，震得彩绘玻璃嗡嗡作响。

林薇看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自己不能只站在这里看着。目光扫过屋里，最后落在那个沉重的木箱上——他们要的是这个！

她咬了咬牙，用尽全身力气将木箱推向墙角，用杂物挡好，然后抓起桌上的水杯，深吸一口气，拉开了房门。

她不知道自己出去能做什么，但她不能让苏晴一个人面对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