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真假木箱
货场的岔路像迷宫，苏晴却走得毫不犹豫，显然对这里的布局了如指掌。身后的枪声渐渐远了，只有仓库方向的火光还在跳动，映得天边一片暗红。
老刘伤得不轻，被苏晴半扶半拽着，呼吸粗重，每走一步都龇牙咧嘴，却硬是没哼一声。
「前面左转，有个废弃的冷藏库。」苏晴喘着气说，额角的汗混着灰尘往下淌，「那里能躲。」
拐过一个堆满铁桶的拐角，果然看到一间孤零零的小屋，铁皮屋顶锈得发亮，门上挂着把大锁，锁芯早已锈死。苏晴抬脚猛踹，「哐当」几声，锁扣崩开，门被踹开一道缝。
「进去。」她推了林薇一把，又将老刘扶了进去，自己最后一个闪身进入，反手把门掩上。
冷藏库比外面冷得多，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铁锈和霉味混合的古怪气息。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几个破旧的铁架子，角落里结着一层薄薄的白霜。
林薇靠在冰冷的铁架上，大口喘着气，怀里的木箱硌得肋骨生疼。她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在仓库门口，苏晴推出去的是墙角那只备用木箱，而真正的箱子，不知何时已经被她换了过来，悄悄塞给了自己。
「你什么时候……」林薇看着苏晴，眼里满是惊讶。
「在隔间准备出来时换的。」苏晴抹了把汗，声音有些沙哑，「他们的目标太明显，不做点手脚，根本甩不掉。」她看向老刘，「你的伤怎么样？」
老刘摆摆手，从怀里掏出块皱巴巴的手帕，捂着流血的嘴角：「皮外伤，不碍事。倒是小姐和苏管家，没受伤吧？」
林薇摇摇头，看着老刘苍白的脸，心里一阵愧疚：「都怪我……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我和这箱子，你也不会……」
「小姐说的什么话。」老刘急忙打断她，「我跟着先生这么多年，早就把您当亲闺女看了。保护您是应该的。」他顿了顿，看向苏晴，「苏管家，接下来怎么办？那伙人发现箱子是假的，肯定会回头找我们。」
苏晴没立刻回答，走到冷藏库唯一的小窗前，撩开蒙在上面的破布，往外看了看。窗外一片漆黑，只能听到远处货轮的汽笛声，还有风吹过货场的呼啸声。
「他们暂时不会追过来。」她转过身，眼神冷静，「冷藏库的火至少能烧上两个时辰，他们得先灭火，确认箱子的真假，等反应过来我们换了箱子，至少要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也撑不了多久啊。」林薇的心又提了起来。
「足够了。」苏晴走到林薇面前，伸出手，「把箱子给我。」
林薇愣了一下，把箱子递了过去。
苏晴将箱子放在地上，从头发里抽出一根细铁丝，在锁孔里捣鼓了几下。只听「咔哒」一声，生锈的铜锁开了。她深吸一口气，慢慢掀开了箱盖。
林薇和老刘都屏住了呼吸，紧紧盯着箱子里的东西。
箱子里没有金银珠宝，也没有什么惊天秘密的文件，只有几件叠得整整齐齐的旧衣服，还有一个用黑布包裹着的长条形物件。
「这……这是什么？」林薇愣住了，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
苏晴也皱起了眉，她拿起那件黑布包裹的物件，入手沉甸甸的，形状像是一把枪，却比一般的枪长些。她小心翼翼地解开黑布——里面不是枪，而是一支黄铜外壳的钢笔，笔身很粗，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笔帽上刻着一朵模糊的鸢尾花。
「一支钢笔？」老刘也很惊讶，「先生怎么会为了一支钢笔……」
苏晴没说话，拿起钢笔仔细端详。她旋开笔帽，笔尖是好的，又拧开笔杆，里面没有墨水囊，而是空心的。她对着光线看了看，突然用指尖在笔杆内侧轻轻一按。
只听「咔哒」一声轻响，笔杆的一部分弹了出来，露出一个极小的暗格，里面卷着一张薄薄的纸，只有指甲盖大小。
「找到了。」苏晴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她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抽出那张纸，展开——上面用极细的笔触写着一串数字和字母，像是某种密码。
「这是……密码？」林薇凑近看，那些字符杂乱无章，完全看不懂。
「是‘鸢尾’的联络密码。」苏晴的眼神亮了起来，「当年组织内部有规定，重要情报都会用密码记录，只有核心成员才知道解密方法。」她顿了顿，看向林薇，「你父亲是‘鸢尾’的创始人之一，肯定知道解密的钥匙。」
林薇愣住了：「我从没听他说过什么密码……」她努力回想，父亲留给她的东西里，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物件。
苏晴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不可能，他既然把这东西交给你，肯定会留下线索。你再想想，他有没有给过你什么特别的东西？或者说过什么奇怪的话？」
林薇闭上眼睛，努力回忆。父亲的音容笑貌在脑海中闪过，他临走前的叮嘱、寄来的信、甚至是小时候教她写字的场景……
「信！」她突然睁开眼，「父亲最后给我寄过一封信，说里面有‘回家的路’，当时我以为是说让我回上海，现在想来，会不会是指这个？」
「信呢？」苏晴追问。
「在林公馆，我收拾行李时放在梳妆盒里了！」林薇有些懊恼，「当时觉得只是普通的家书，没太在意。」
苏晴沉默了片刻，说：「没关系，林公馆虽然危险，但他们未必会注意一封旧信。等风头过了，我们想办法回去取。」她将密码纸重新藏回钢笔暗格，又把钢笔放回箱子，盖好箱盖，「现在看来，他们要抢的，就是这个密码。」
老刘不解：「一串密码，值得他们这么大动干戈？」
「这密码背后，应该是‘鸢尾’隐藏的物资库和成员名单。」苏晴解释道，「抗战爆发后，组织损失惨重，很多物资和人员都转入地下，只有掌握密码，才能找到他们。无论是日伪还是那些投机分子，得到这个，都能获得巨大的利益。」
林薇这才明白，父亲拼死保护的，不是什么具体的东西，而是整个组织的命脉。
就在这时，冷藏库外传来了脚步声，很轻，但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而且越来越近。
苏晴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她迅速将箱子盖好，锁上，递给林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