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越发明媚,把阳台晒得像个暖融融的小温室。沈清辞趴在玻璃门上看楼下的梧桐叶,忽然被身后的动静拽回注意力——周砚礼正蹲在草莓苗旁,小心翼翼地把刚晾好的陶盆套在幼苗外,青灰色的陶土衬着嫩绿的叶片,歪草莓图案在阳光下显得格外俏皮。
“这样就不怕晚上着凉了,”周砚礼拍了拍陶盆边缘,指腹蹭过上面的指印,“早上看天气预报说夜里降温,陶盆比塑料盆保暖,根须能睡得安稳点。”他忽然回头,看见沈清辞嘴角还沾着点草莓酱,便伸手替他擦掉,指尖带着陶土的微凉,“偷吃果酱了?罐子盖都没拧紧。”
沈清辞笑着躲开,转身去翻布包,里面装着刚挑好的草莓籽,饱满的籽儿在阳光下泛着浅红的光。“要种在花盆里吗?”他捏起一粒籽儿凑到眼前,“说明书说要先泡温水,比直接撒土里容易发芽。”周砚礼早已端来个浅瓷碟,里面盛着温凉的水,他把草莓籽倒进去,水面立刻浮起层细密的小红点,像撒了把碎玛瑙。
晾衣绳上的星星串被风吹得更欢了,新串的陶星星挂件撞在草莓苗的叶子上,发出轻轻的沙沙声。沈清辞忽然发现陶星星背面多了道刻痕,是个小小的“礼”字,刻得浅淡却认真。“什么时候刻的?”他举着星星对着光看,“半夜烤陶坯时偷偷刻的?”
“不然怎么证明是我的星星,”周砚礼从身后抱住他,下巴搁在他肩上,一起看着碟子里的草莓籽,“等它们发芽了,就移到这颗星星下面,以后结果了,最甜的那颗归你——比超市买的奶油草莓还甜。”他忽然低头,在沈清辞颈侧蹭了蹭,“就像现在,蹭到的都是草莓香。”
厨房的玻璃窗上凝着层薄水汽,是早上熬果酱时熏的,周砚礼伸手在水汽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草莓,被沈清辞笑着添了片叶子,倒像颗长了翅膀的小果子。“下午去公园捡落叶,”周砚礼擦掉手上的水汽,“捡点银杏叶和松针,堆肥时混进去,土会更松——比光用枯枝效果好。”
沈清辞找出两个竹编小筐,上面还留着去年装樱桃的痕迹。他把筐子挂在阳台栏杆上,忽然发现周砚礼的帆布鞋上沾着点陶土印,和自己鞋上的歪草莓图案几乎一样。“情侣鞋印,”他笑着踩了踩对方的鞋尖,“比买的情侣鞋还特别。”周砚礼顺势握住他的脚踝,指尖在鞋面上轻轻划着,像在描摹那道陶土印。
草莓酱的甜香又从冰箱里漫出来,沈清辞打开冰箱拿牛奶时,看见周砚礼把刚烤好的草莓小饼干摆进罐子里,饼干上的草莓形状歪歪扭扭,却缀着亮晶晶的糖霜。“配果酱吃,”他递了块到沈清辞嘴边,“早上揉面时加了草莓汁,比普通饼干更甜,还带点酸。”
阳光渐渐斜斜地照进阳台,给陶盆镀上了层金边。周砚礼把捡来的落叶铺在草莓苗周围,枯叶的脆响混着叶片的沙沙声,像在说悄悄话。沈清辞蹲在旁边数草莓籽泡得怎么样了,忽然被一片飘落的银杏叶盖住了手,周砚礼伸手替他拈掉叶子,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掌心,两人都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
晾衣绳上的星星串晃得慢了,陶星星的影子落在陶盆里,和草莓苗的根须影子缠在一起。沈清辞把最后一点草莓酱装进小玻璃罐,盖好盖子递给周砚礼:“这个给你带公司,”罐口系着根红绳,打了个和他颈间吊坠一样的结,“早上学的新绳结,比上次系的紧,不会撒出来。”
周砚礼接过罐子,忽然低头在罐口的红绳上吻了下,甜香混着绳结的棉线味漫开来。“晚上回来煮草莓牛奶,”他把罐子放进包里,指腹摩挲着上面的绳结,“用我们的陶盆接自来水,用我们的落叶堆肥养的草莓,煮出来的牛奶——肯定比任何地方的都甜。”
夕阳把阳台染成暖橙色,陶盆里的草莓苗轻轻摇晃,像在点头应和。沈清辞靠在周砚礼怀里,看着晾衣绳上的星星串慢慢转,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有陶土的腥甜,有草莓的软糯,还有身边人掌心的温度,慢慢熬着,就像那罐草莓酱,越久越甜。
阳台上的光斑渐渐拉长,陶星星的影子和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在青灰色的陶盆上印出温暖的形状,像给这段浸着阳光与甜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