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晨，宋亚轩比平时早到教室。他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信封，时不时摸一下确认它还在。

周末他收到了一个意外的邀请——市青少年音乐节的海选通知。主办方不知从哪里听说了他在艺术节上的表演，特意发函邀请他参加。

信封里除了邀请函，还有一张留言条："你的声音很有感染力，希望能在音乐节上听到更多。——评委林"

宋亚轩盯着那张纸条，内心挣扎。一方面，他渴望舞台，渴望被更多人听到；另一方面，初中那次失败的阴影仍然挥之不去。

教室门被推开，严浩翔走了进来。他看起来比上周精神多了，虽然眼下还有淡淡的黑眼圈。

"早。"严浩翔放下书包，目光落在宋亚轩手中的信封上，"那是什么？"

宋亚轩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信封递了过去："昨天收到的。"

严浩翔仔细阅读了邀请函，眼睛微微睁大："这是很好的机会。"

"我知道，但是..."宋亚轩咬着下唇，"上次艺术节只是校内活动，我都差点搞砸。这种正式比赛..."

"你唱得很好。"严浩翔打断他，"那次失误很小，没人注意到。"

宋亚轩摇摇头："你不明白。初中那次，我站在台上，看着下面黑压压的观众，突然就...发不出声音了。那种感觉..."他打了个寒战，"就像被关在玻璃箱里，能看到外面，但无法沟通。"

严浩翔沉默了一会儿："如果...我陪你一起呢？"

"什么？"

"比赛允许伴奏吧？"严浩翔指着邀请函上的细则，"我可以弹钢琴。"

宋亚轩瞪大眼睛："你认真的？"

"嗯。"严浩翔点头，表情异常坚定，"我们一起。"

宋亚轩感到一股暖流涌向全身。他想说些什么，但上课铃响了，班主任李老师匆匆走进教室。

"同学们，有个临时通知。"李老师拍了拍手，"今天第三节课后，全体高二学生到礼堂集合，教育局的领导要来听汇报课。"

教室里响起一片哀叹声。严浩翔却突然坐直了身体，脸色变得苍白。

"怎么了？"宋亚轩小声问。

严浩翔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翻开课本，手指微微发抖。

第三节课前，严浩翔被叫去了办公室。他回来时，表情比平时更加紧绷，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出什么事了？"宋亚轩关切地问。

严浩翔摇摇头："没什么。我父亲...是今天汇报团的成员。"

宋亚轩恍然大悟："所以你会..."

"被当众提问，展示学习成果，诸如此类。"严浩翔的声音干涩，"每次都是这样。"

宋亚轩想安慰他，但严浩翔已经转身走向礼堂，背影挺得笔直，像个即将走上战场的士兵。

汇报课进行得很顺利，直到自由提问环节。严教授——一个戴着金丝眼镜、面容严肃的中年男人——站了起来。

"我想请问高二(7)班的严浩翔同学，"他的声音冷峻，"作为年级前三名，你如何平衡课外活动和学习时间？特别是...音乐方面的活动。"

全场寂静。宋亚轩看到严浩翔的手指紧紧抓住座椅扶手，指节泛白。

"我..."严浩翔站起来，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我确保所有活动不影响学习计划。"

"是吗？"严教授冷笑一声，"那么这次期中考试的失误，是否与你近期参与的艺术节排练有关？"

礼堂里响起窃窃私语。宋亚轩气得攥紧了拳头，这分明是当众刁难！

严浩翔的背挺得更直了："父亲...我是说，严教授。我的成绩波动属于正常范围，与任何活动无关。"

"希望如此。"严教授冷冷地说，"学生的首要任务是学习，其他都是次要的。请坐。"

严浩翔僵硬地坐下，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宋亚轩悄悄把手放在他的膝盖上，感受到那里紧绷的肌肉。

汇报课结束后，严浩翔立刻被父亲叫走。宋亚轩想跟上去，却被班主任拦住询问作业情况。等他脱身时，严浩翔已经不见了踪影。

直到下午最后一节课，严浩翔才回到教室。他的表情平静得可怕，右脸颊上却有一个淡淡的红印，像是被什么打过。

宋亚轩倒吸一口冷气："他打你了？"

严浩翔摇头："只是谈话。"他顿了顿，"我可能要退出音乐节。"

"什么？为什么？"

"父亲认为那会分散精力。"严浩翔的声音机械而平板，"他说...如果我再参与这些'无谓的活动'，就取消我的钢琴课。"

宋亚轩又惊又怒："他不能这样！"

"他能。"严浩翔苦笑，"钢琴是他的，学费是他付的，甚至我的未来都是他规划的。"

"但你明明那么喜欢音乐..."

"喜欢不能当饭吃。"严浩翔引用了一句明显不属于他的话，"他说得对，我应该专注于学业。"

宋亚轩想说些什么，但严浩翔已经转过头去，摆明了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接下来的几天，他们之间的气氛变得奇怪而疏远。严浩翔恢复了最初那种一丝不苟的状态，甚至更加封闭。他不再提音乐节的事，每当宋亚轩试图谈起，他就会找借口离开。

周五放学后，宋亚轩终于堵住了准备去图书馆的严浩翔。

"我们需要谈谈。"他坚定地说。

严浩翔看了看表："我有自习..."

"就五分钟。"宋亚轩拉住他的袖子，"求你了。"

他们来到校园角落的一棵老槐树下。初夏的风吹过，带来阵阵花香。宋亚轩深吸一口气，决定开门见山。

"我决定参加音乐节。"他说，"没有伴奏也没关系，我会自己弹吉他。"

严浩翔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祝你好运。"

"就这样？"宋亚轩难以置信，"你明明说过要一起..."

"那是不可能的了。"严浩翔打断他，"我父亲已经明确禁止。"

"所以你就要放弃？"宋亚轩的声音提高了，"严浩翔，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钢琴手，你不该..."

"你不明白！"严浩翔突然爆发，声音里带着宋亚轩从未听过的愤怒和痛苦，"不是每个人都有选择的自由！我的生活不是童话故事，不是靠'追逐梦想'就能解决一切！"

宋亚轩被这突如其来的爆发震住了。严浩翔的胸口剧烈起伏，眼眶发红，像是压抑了太久的情感终于决堤。

"对不起..."严浩翔很快控制住自己，声音恢复了平静，"我该去自习了。"

他转身离开，留下宋亚轩一人站在槐树下，花瓣无声地飘落在肩头。

周末两天，宋亚轩给严浩翔发了无数条消息，但都没有回复。周一早上，严浩翔的座位空着。李老师说，他请假去参加一个学术竞赛的培训。

宋亚轩的心沉了下去。音乐节的海选就在这周五，而严浩翔显然选择了逃避。

课间，宋亚轩独自坐在音乐教室里，反复练习参赛曲目。没有严浩翔的钢琴伴奏，歌曲听起来单薄了许多。他弹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手指生疼。

门突然被推开，刘耀文探头进来："就知道你在这儿。"

"有事？"宋亚轩头也不抬。

刘耀文走进来，扔给他一瓶水："听说你和严浩翔闹翻了？"

宋亚轩拧开瓶盖，灌了一大口："谁说的？"

"全校都看得出来。"刘耀文耸耸肩，"你们俩之前形影不离，现在一个躲着一个。发生什么了？"

宋亚轩简单解释了音乐节和严浩翔父亲的事。刘耀文吹了声口哨："严教授啊，难怪。"

"什么意思？"

"我表哥是他学生。"刘耀文压低声音，"据说严教授逼走了好几个研究生，要求变态严格。他儿子能活到现在没疯，已经是奇迹了。"

宋亚轩握紧了水瓶："所以我就该放弃？看着他被毁掉？"

"我没那么说。"刘耀文拍拍他的肩，"但你要想清楚，这是他的战斗，不是你的。"

宋亚轩摇摇头："你不懂。我们...我们本来应该一起的。"

刘耀文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宋亚轩张口想回答，却发现找不到合适的词。朋友？搭档？还是...更复杂的什么？他的沉默似乎已经给出了答案。

"好吧。"刘耀文站起身，"不管怎样，周五我会去看你比赛。加油。"

门关上后，宋亚轩重新拿起吉他，但突然没了练习的欲望。他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的操场。那里阳光明媚，学生们跑来跑去，笑声隐约可闻。

而他的心里，却像压着一块石头，沉甸甸的，怎么也挪不开。

无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