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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顺着酒吧霓虹招牌滴落，在苏可薇脚边溅起一朵朵浑浊的水花。她攥紧手中的伞柄，指节发白。那个熟悉的身影就在五米开外——林峯搂着一个穿红色连衣裙的女人，正低头在她耳边说着什么，惹得对方娇笑连连。
苏可薇的胃部一阵绞痛。今天本该是他们恋爱五周年纪念日，林峯说公司临时有项目要加班。她盯着男友搭在陌生女人腰上的手，那只手上还戴着她去年省吃俭用三个月买的卡地亚手表。
"林峯！"
她的声音在雨夜中显得异常尖锐。男人猛地回头，眼中的惊慌迅速被厌恶取代。
"你怎么在这儿？"林峯松开怀里的女人，却没有向她走近一步。
苏可薇的视线模糊了，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这就是你说的加班？"她的声音颤抖得厉害，"我每天熬夜画图，连杯奶茶都舍不得买，就是为了我们能早点买房结婚！"
林峯嗤笑一声，眼神轻蔑地扫过她沾满雨水的旧风衣和没化妆的脸："苏可薇，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二十七岁活得像个中年妇女。当初追你是因为你漂亮，现在呢？"他搂过红裙女子，"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小雨，舞蹈学院的。"
那个叫小雨的女孩掩嘴轻笑，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在林峯胸口画圈："峯哥，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工作狂老女人'啊？"
苏可薇站在原地，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五年，一千八百多天，原来在这个男人眼里只是个笑话。
"滚吧。"林峯点燃一支烟，烟雾在雨水中迅速消散，"房子我已经挂中介了，钱我会分你一半，别再来烦我。"
雨下得更大了。苏可薇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只记得电梯里一个小女孩害怕地看着她滴水的头发和空洞的眼睛。
公寓里还保持着出门前的样子——餐桌上摆着冷掉的两份牛排，花瓶里插着蔫了的玫瑰。苏可薇站在客厅中央，突然发疯似的掀翻了桌子。盘子碎裂的声音像某种解脱，她抓起手边能触及的一切物品砸向墙壁。
书架最上层的水晶球滚落下来，在木地板上摔得粉碎。那是高中毕业时宋时胤送的，一个里面飘着雪花的小镇模型。苏可薇跪在玻璃碎片前，发现球体底座夹层里露出一角泛黄的纸条。
她颤抖着取出那张纸条，上面是熟悉的清瘦字迹：
「对不起。——宋时胤」
十七岁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个总是沉默寡言的少年，那个雨天拒绝她表白的下午，那句"我们不合适"后消失在人海中的背影。
"为什么..."苏可薇攥着纸条，泪水砸在玻璃碎片上。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整个房间，紧接着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
"薇薇，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
一个温暖粗糙的手掌轻轻拍打着她的脸颊。苏可薇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姥姥布满皱纹的笑脸。她瞬间僵住了——姥姥已经去世七年了，在大二那年冬天因脑溢血突然离世。
"发什么呆呢？"姥姥捏了捏她的鼻子，"快起来吃早饭，今天不是要去学校领新书吗？"
苏可薇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纤细、白皙，没有长期绘图留下的茧子。墙上日历显示2012年8月25日，高二开学前一天。床头柜上摆着一个完好无损的水晶球，里面雪花安静地悬浮在液体中。
她重生了。
"姥姥！"苏可薇一把抱住老人，闻到那股熟悉的、带着淡淡药香的气息。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这孩子，做噩梦了？"姥姥轻拍她的背，"快去洗脸，姥姥给你煎了荷包蛋。"
厨房飘来香油和酱油的香气，收音机里播放着早间新闻。苏可薇掐了掐自己的手臂，疼痛感真实得令人心碎。她看向镜中的自己——齐肩黑发，圆润的脸颊，眼睛里还没有被生活磨出的疲惫。
这是十七岁的身体，装着二十七岁的灵魂。
早餐桌上，苏可薇贪婪地看着姥姥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前世姥姥去世时她正在准备期末考试，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这是她最大的遗憾。
"薇薇，你这次分班名单看了吗？"姥姥递给她一杯豆浆，"听说你和那个总考年级前三的男生一个班，姓宋的..."
"宋时胤？"苏可薇手中的筷子差点掉在地上。
"对对对，就是那孩子。"姥姥笑眯眯地说，"你高一物理不是老不及格吗？这回有学霸同桌了。"
苏可薇的心跳突然加速。宋时胤，那个送她水晶球又拒绝她表白的男生，那个留下一句不明不白的"对不起"就消失的人。
吃完早饭，苏可薇骑着自行车前往学校。夏末的风拂过脸颊，带着阳光和青草的气息。路过前世她和林峯第一次约会的那家奶茶店时，她猛地捏紧了刹车。
"这辈子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她低声对自己说。
校园里已经聚集了不少学生。公告栏前挤满了看分班名单的人。苏可薇踮起脚尖，在二年三班的名单上看到了自己和宋时胤的名字，还是相邻的学号——这意味着他们很可能又是同桌。
"苏可薇？"一个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转身，呼吸瞬间停滞。十七岁的宋时胤站在阳光下，白衬衫的袖口整齐地卷到手肘处，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他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眼神却如记忆中一般疏离。
"好巧。"他微微点头，"听说我们是同桌。"
苏可薇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前世她是在开学一周后才注意到这个沉默寡言的同桌，而现在，命运给了她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嗯，好巧。"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物理很差，以后可能要麻烦你了。"
宋时胤似乎愣了一下，随即轻轻点头："不麻烦。"他转身走向教学楼，背影挺拔如松。
苏可薇注视着他远去的身影，突然注意到他右手臂内侧有一道若隐若现的淤青。前世她从未注意过这些细节，现在却忍不住怀疑——宋时胤冷漠外表下，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领完教材，班主任宣布了座位表。果然，苏可薇和宋时胤被安排在了靠窗的倒数第二排。她悄悄观察着身旁的少年，发现他的课本包着异常工整的书皮，铅笔盒里的每支笔都按长度排列。
"你的书皮..."苏可薇忍不住开口，"包得很整齐。"
宋时胤的手指停顿了一下："习惯了。"他的声音很轻，几乎被教室里的嘈杂淹没。
前世苏可薇觉得他这是强迫症，现在却注意到他校服领口已经洗得发白，运动鞋虽然干净但明显是几年前的老款。一个念头突然击中她——宋时胤家里是不是很困难？
下课铃响，同学们蜂拥而出。苏可薇慢吞吞地收拾书包，余光瞥见宋时胤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皱巴巴的塑料袋，里面装着半个干巴巴的面包。
"你就吃这个？"她脱口而出。
宋时胤迅速将面包塞回抽屉，眉头微皱："不关你的事。"
"我...我只是..."苏可薇正想解释，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们。
"薇薇！怎么不等我一起走？"
林峯站在教室门口，阳光帅气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十七岁的他还没有后来那种世故和油腻，但苏可薇的胃部还是条件反射般抽搐了一下。
"我还有点事。"她冷淡地回答，"你先走吧。"
林峯的笑容僵住了，目光在她和宋时胤之间游移："你们...认识？"
宋时胤已经起身离开，背影透着拒人千里的冷漠。苏可薇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多——为什么当年他要送自己那个水晶球？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他手臂上的淤青又是怎么回事？
这一次，她决定找出所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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