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出来时，天已经擦黑了。路灯在地上投下长影，杨涵博手里攥着医生开的药膏，指尖都捏得发白——医生说魏子宸的腺体损伤比预想中重，虽能慢慢恢复，但以后信息素可能总不那么稳，能不能像从前一样正常标记、被标记，更是说不准。
魏子宸走在他旁边，后颈重新换了药，被纱布裹得严实，却还是能看出点肿。杨涵博盯着那片纱布，眼神发直，舌头不自觉地舔了舔下唇，脑子里反复晃着刚才在诊室里，医生轻轻拨开纱布时那片触目惊心的红。
魏子宸你老盯着我干嘛
魏子宸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大概是扯到了后颈，眉头微蹙。
杨涵博没、没干嘛，就看纱布歪了没
杨涵博猛地回神，才发现自己几乎要贴到魏子宸后颈去了，慌忙往后退半步，脸颊发烫。
话是这么说，眼睛却还是黏在那处。等走到魏子宸家楼下，他实在忍不住，伸手想去碰纱布边缘，想确认是不是真的裹紧了——就像小时候魏子宸总替他检查书包带那样。
可指尖还没碰到，手腕就被攥住了。魏子宸转过身，脸色沉得厉害，眼神里带着点压着的火。
魏子宸杨涵博，你干什么
杨涵博我看看药漏了没……
杨涵博被他吼得一愣，手腕被攥得生疼，下意识想挣开。
魏子宸看？
他冷笑一声，力道又重了些。
魏子宸腺体是随便看的地方？你知不知道这有多私密？
他顿了顿，声音里添了层委屈似的涩。
魏子宸你这是在耍流氓，成何体统
杨涵博猛地僵住。他知道魏子宸在说什么——半个月前，他因为腺体发炎疼得蜷在床上，魏子宸撞见了，急得伸手想碰他后颈看情况，结果被他劈头盖脸骂了顿“耍流氓”，说Omega的腺体不能随便碰，还把人赶了出去。
那时他疼得厉害，又别扭，觉得魏子宸一个Alpha碰他腺体太逾矩，话赶话就说了重话。可现在魏子宸把这话原封不动还回来，他喉咙突然发堵，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魏子宸见他不吭声，攥着他手腕的力道松了松，却没放。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能看见他眼底的疲惫。他别开脸，低声嘟囔了句。
魏子宸本来就快废了，再被你这么瞎碰……
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过了会儿，他突然笑了声，是自嘲的那种。
魏子宸估计以后也找不着对象了
杨涵博心猛地一揪。
魏子宸实在不行，就找个女Beta吧，
魏子宸垂着眼，踢了踢脚边的石子，语气轻得像在说别人的事。
魏子宸Beta不依赖信息素，也不用标记，大概……不嫌弃我这半残的腺体
杨涵博谁跟你说没人要了！
杨涵博突然拔高声音，眼眶一下子红了。
杨涵博医生说能恢复！只是功能不确定而已，怎么就半残了？怎么就找不到对象了
魏子宸那你要
魏子宸抬眼看他，眼神里没什么情绪。
杨涵博我、我不是……
杨涵博被问得一愣，脸颊“唰”地红透，结结巴巴。
魏子宸你别误会，
魏子宸打断他，语气淡得很。
魏子宸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喜欢你，杨涵博
他顿了顿，补充道，声音里带着点说不清的涩。
魏子宸再说，当初是我先碰你的腺体，是我逾矩在先，你骂我耍流氓，没骂错。所以现在你别碰我，免得……又让你觉得不舒服
杨涵博站在原地，看着魏子宸转身要上楼的背影，后颈突然有点发疼——不是他自己的，是替魏子宸疼。他想起半个月前自己吼魏子宸时，对方僵在原地的样子，眼眶更红了。
杨涵博魏子宸！
他突然喊了一声。
魏子宸停下脚步，没回头。
杨涵博药膏……我帮你涂吧
杨涵博声音发颤，却很坚定。
杨涵博医生说要轻轻揉才吸收得好，你自己够不着。就、就当是……我赔罪了
魏子宸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嗯”了声。
上楼开门时，杨涵博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后颈的纱布，突然觉得，不管以后魏子宸的腺体能不能恢复，不管他最后找不找得到对象，自己都得把这人护好——就像他当初护着自己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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