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斜斜地爬过茶几，在杨涵博手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他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刚才被魏子宸那句“早不爱了”刺到的地方，此刻像被温水泡过，又酸又胀。
杨涵博星辰，我们……好好谈谈吧
他声音发紧，抬眼时撞进魏子宸的目光里。对方刚咽下嘴里的饭，嘴角还沾着点番茄的红，听见这话，眉梢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却没移开视线。
魏子宸谈什么
杨涵博深吸一口气，指尖在膝盖上蹭了蹭。他早就想好了说辞，从他们小时候爬树掏鸟窝，说到后来分开的那几年，可话到嘴边，只剩下最直白的那句：
杨涵博我知道你现在不想听那些……但我喜欢你，子宸。不是哥哥对弟弟的那种，是想跟你过一辈子的那种
魏子宸握着杯子的手猛地收紧，玻璃杯壁发出细微的嗡鸣。他垂着眼，长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声音冷得像冰：
魏子宸我说过，不可能
杨涵博为什么？就因为我是Omega吗？
杨涵博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
杨涵博小时候你总跟在我身后喊‘涵博哥’，说长大要嫁给我。那时候你以为我是Alpha，我也以为你会是Omega，我们明明……
魏子宸那是小时候
魏子宸打断他，抬眼时眼底带着点不耐，更多的却是杨涵博看不懂的复杂，
魏子宸现在不一样了。我是Alpha，你是Omega，你在我家住了12年，这没什么不对，但我们不合适
杨涵博哪里不合适？
杨涵博往前凑了凑，膝盖几乎要碰到魏子宸的小腿，
杨涵博是因为我比你强吗？他们都说我是强O，说你是弱A，配不上我？所以你才躲着我？
魏子宸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他背对着杨涵博，肩膀绷得紧紧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火气：
魏子宸杨涵博，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杨涵博我幼稚？
杨涵博也跟着站起来，眼眶瞬间红了。他看着魏子宸的背影，那些藏了好多年的委屈突然涌上来，
杨涵博我从分化成Omega那天起就怕，怕你嫌我不是Alpha，怕我们小时候的话不算数。我拼命练体能，把自己逼成别人嘴里的‘强O’，就是想告诉你，就算我是Omega，也能护着你，能像当初想的那样……娶你啊！
最后三个字说得又急又抖，像用尽了全身力气。杨涵博看着魏子宸始终没转过来的背影，心里那点侥幸被一点点碾碎，眼泪没忍住，顺着脸颊往下掉。
他从来不是什么坚强的人，以前在魏子宸面前，他会耍赖，会撒娇，会把最软的一面露出来。可分化成Omega后，他总觉得自己矮了一截，尤其是看到魏子宸那副疏离的样子，更是拼了命想证明自己——他就算是O，也能像A一样站在魏子宸身边。
可现在看来，好像全是白费力气。
魏子宸听到身后的抽泣声，身体僵了一下。他慢慢转过身，就看到杨涵博低着头，肩膀一抽一抽的，眼泪砸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这个样子的杨涵博，和他记忆里那个总是仰着头、一脸骄傲的少年判若两人。小时候的杨涵博，会抢他手里的糖，会在他被欺负时把他护在身后，会叉着腰说“魏子宸以后只能跟我玩”。那时候的杨涵博，眼睛亮得像星星，浑身是少年人的张扬和自信。本以为他之前的话是开玩笑，觉得他是强O，单纯是因为他的信息素强，能力又高。可完全没想到他是为了自己。
可现在，他哭起来像只被雨淋湿的小兽，脆弱得让人心头发紧。
魏子宸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发堵。他其实不是讨厌杨涵博，只是……他早就不是完整的Alpha了。腺体受损后，他连最基本的信息素安抚都做不到，这样的他，怎么配得上那么耀眼的杨涵博？就算没有，自己一个弱a又怎么满足他呢？
尤其是看到杨涵博为了他，硬生生把自己逼成“强O”，他就觉得更窒息，而自己完全不了解。他宁愿杨涵博像以前一样骄傲，也不想看他为了自己，把棱角一点点磨掉。
杨涵博你说话啊……
杨涵博抬起头，眼睛红得像兔子，泪水还在往下掉，
杨涵博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很可笑？一个Omega，还想娶Alpha……
杨涵博我很抱歉。当初对你恶言相向。而且你明明是为了我。才让腺体受损。我很抱歉，我很自私。当我听到你想找个女Beba的时候，心真的很痛。我不嫌弃你，你不要讨厌我。我喜欢你，不管你是不是弱a，不管你到底还能不能标记
他话没说完，突然被一股力道拽了过去。魏子宸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面前，双手按着他的肩膀，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复杂，有心疼，有挣扎，还有点杨涵博看不懂的疯狂。
魏子宸谁告诉你我觉得可笑了？
魏子宸的声音很低，带着点沙哑，
魏子宸杨涵博，你看着我
杨涵博被他按得动弹不得，只能愣愣地抬头。下一秒，他突然觉得后颈一热，魏子宸的呼吸喷在敏感的腺体上，带着属于Alpha的、清冽的松木香。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一阵轻微的刺痛——魏子宸低头，轻轻咬在了他的腺体上。
不是标记，却带着比标记更灼热的力道。
杨涵博浑身一僵，眼泪都忘了掉。信息素不受控制地涌出来，是浓郁的焦糖味，带着点慌乱的甜。而魏子宸的信息素也跟着弥漫开来，松木香混着焦糖味，在空气里缠成一团，竟意外地和谐。
魏子宸咬了一会儿，才慢慢松开，额头抵着杨涵博的后颈，声音闷在他颈窝里：
魏子宸我从来没觉得你可笑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抚摸着杨涵博被自己咬过的地方，那里已经泛起淡淡的红，
魏子宸他们说O离开A不行，可我不喜欢别人这么想。但我离开你不行，杨涵博，这跟你是不是O、我是不是A都没关系
杨涵博的身体开始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激动。他听见魏子宸的声音带着点颤抖，像卸下了所有防备：
魏子宸我喜欢你，从第一眼就喜欢。那时候你爬在树上，冲我喊“喂，新来的”，阳光落在你脸上，我就觉得……完了
杨涵博猛地转过身，撞进魏子宸的眼睛里。对方的眼眶也红了，眼神里的坦诚和脆弱，是他从未见过的样子。
“轰”的一声，杨涵博的脑子像炸开了一样。他看着魏子宸，看着这个从小就被他护在身后的人，看着这个他以为永远骄傲清冷的Alpha，突然捂住脸，哭得更凶了。
杨涵博星辰，其实你分化成A的时候，我很开心。因为我想，这样是不是就有机会了？哪怕……哪怕是我在下面也没关系
原来不是他一个人在胡思乱想，不是他一个人在拼命靠近。
魏子宸看着他哭得直打嗝，伸手把他搂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阳光透过百叶窗照进来，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投下斑驳的光。
魏子宸别哭了，再哭番茄炒蛋都凉了
魏子宸的声音很轻，带着点无奈的温柔。
杨涵博在他怀里摇摇头，把脸埋得更深，声音闷闷的：
杨涵博那你……那你刚才还说不可能
魏子宸我那是……
魏子宸顿了顿，没说自己腺体的事，只含糊道，
魏子宸我怕你后悔
怕杨涵博只是一时冲动，怕他以后会嫌弃自己这个“弱A”，怕他们走不到最后。
杨涵博却懂了。他从魏子宸怀里抬起头，伸手擦掉他眼角的湿意，笑得眼泪还在掉：
杨涵博我才不后悔。魏子宸，我喜欢你，喜欢到……就算你明天真的变成Beta，我也喜欢你
魏子宸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突然笑了。那笑容很轻，却像瞬间驱散了所有阴霾，让整个客厅都亮了起来。
他低头，在杨涵博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像在确认什么珍贵的宝物。
魏子宸嗯，我知道了，不过我现在答应，在等我一会...
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把两人相拥的影子拉得很长。茶几上的番茄炒蛋还冒着热气，两个玻璃杯的杯沿紧紧靠在一起，像此刻再也分不开的两个人。
杨涵博靠在魏子宸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突然想起小时候。那时候他总说要娶魏子宸，魏子宸红着脸点头，说要等他长大。
原来，有些话，真的会等一个漫长的时光，然后，一语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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