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那场雨，改变了很多

第一章 雨幕里的初遇

九月的雨总带着夏末的黏腻，像块湿毛巾裹在人身上。姜书妍抱着刚领的校服站在教学楼门口，浅蓝色的布料被雨丝打湿，洇出深浅不一的斑痕。她踮脚往公告栏看分班表，帆布鞋尖不小心踩进积水里，冰凉的水顺着鞋缝钻进去，激得她打了个哆嗦。

“三班在这边。”

清润的声音像冰汽水开瓶时的轻响，姜书妍猛地转头，撞进一双很亮的眼睛里。男生穿着洗得发白的白衬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的手腕骨节分明。他手里捏着张揉皱的分班表，指尖沾着点墨水，却丝毫不显邋遢。雨珠顺着他的发梢往下滴，落在锁骨处，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谢谢。”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手指把校服抱得更紧了。

男生没说话，只是往旁边挪了半步，手里的黑伞稳稳地罩在她头顶。姜书妍这才发现，他的左肩已经湿透了，深色的水痕顺着衬衫纹路往下淌，像幅水墨画。她赶紧往旁边躲：“不用了，我自己能……”

“别动。”他低头看了眼她湿透的鞋尖，“路滑。”

公告栏前的人渐渐散去，姜书妍终于在三班的名单里找到了自己的名字，旁边紧挨着的就是“裴清璃”三个字。字迹清瘦，和他的人一样，笔锋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软。

“我叫裴清璃。”男生忽然说，把伞柄往她手里塞了塞，“拿着吧，我家近。”

没等姜书妍反应过来，他已经冲进雨里。白衬衫的背影很快被雨幕模糊，只有那把黑色的伞还留在她手里，伞骨上沾着片新鲜的梧桐叶，带着雨后的腥气。

那天的班会课，姜书妍迟到了。她抱着湿漉漉的校服站在门口，看见裴清璃坐在靠窗的第三排，正低头用橡皮擦着什么。班主任指了指他旁边的空位：“姜书妍，你坐那里。”

她走过去放下书包，听见他把橡皮屑吹到地上的轻响。阳光透过雨雾落在他的发梢，镀上一层浅金色，姜书妍突然想起刚才他发梢滴落的雨珠，像撒在黑布上的碎钻。

“你的伞。”下课铃响时，裴清璃忽然递过来个塑料袋，里面装着把粉色的折叠伞，“早上忘在传达室了。”

姜书妍这才想起自己确实带了伞，慌忙接过来：“那你的伞……”

“我明天再拿。”他转回去看窗外，雨还在下，梧桐叶被打得噼啪响。

姜书妍摸着那把黑色的伞，伞柄上还留着他的温度。她偷偷翻开课本，在扉页的角落里画了把小小的黑伞，伞骨上顶着片梧桐叶。

下午的体育课因为下雨改成了自习。姜书妍趴在桌上假装睡觉，眼角的余光却一直追着裴清璃的身影。他正低头写着什么，侧脸的线条在灯光下很柔和，睫毛长而密，像小扇子似的。她看见他偶尔会停下笔，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节奏和窗外的雨声莫名合拍。

放学时雨还没停。姜书妍撑着那把黑色的伞走出教室，看见裴清璃站在走廊尽头等她。他换了件灰色的连帽衫，帽子戴在头上，只露出半张脸。

“伞还你。”她把伞递过去，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像触到块冰凉的玉。

“一起走？”裴清璃接过伞，却没立刻撑开，“我妈让我绕路买点东西，正好顺道。”

雨丝斜斜地织着，两人并肩走在人行道上。姜书妍刻意放慢脚步，听着他的运动鞋踩过水洼的轻响。路过便利店时，裴清璃突然停下：“要吃关东煮吗？”

暖气管里的萝卜和海带冒着热气，姜书妍捧着纸杯站在屋檐下，看见他把自己碗里的鱼丸夹到她碗里：“我不爱吃这个。”

鱼丸在舌尖化开时，姜书妍看见他正低头吹着汤里的热气，睫毛上沾着点白雾。她突然想起早上他湿透的左肩，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