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渍蜿蜒向前，像是某种无声的指引。我踩着潮湿的地面，靴底碾碎玻璃碎片的声响在死寂中格外刺耳。通风管道里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时远时近，仿佛有人在上面跟着我的节奏。
走廊尽头出现一扇铁门，锈迹斑斑的金属表面贴着褪色的警告标识。我伸手推门，吱呀一声，铰链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房间里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味，混合着某种腐烂的气息。
病历纸页散落一地，有的被撕成碎片，有的沾着暗红色污渍。墙角歪倒着一个枕头，枕套上全是抓挠的痕迹。我蹲下身捡起一张完整的病历，指尖触到纸面时微微发颤。
记录日期赫然是2013年6月15日——和我记忆中住院的时间完全吻合。心跳漏了一拍，喉头发紧。我继续翻看，却发现诊断栏写着"神经重塑实验09号"。
"你为什么逃？"
声音从头顶传来。我猛地抬头，通风管道的铁网晃动着，一个瘦小的身影蜷缩在角落。男孩大约十二三岁，穿着洗得发白的病号服，脸上带着青紫的伤痕。
"你们都说我是失败品。"他轻声说，声音里透着诡异的平静，"可你们明明给了我跟你一样的记忆。"
我握紧匕首的手指微微发抖。他从通风口跳下来，动作轻盈得不像个孩子。月光透过高窗照进来，映出他的脸——和我记忆里那个被绑在实验椅上的小男孩一模一样。
"出生日期、基因序列、记忆模板……"他捡起地上破损的病历本，"我们的档案，连错别字都一模一样。"
我后退一步，后背撞到医疗柜。玻璃反光中，两个身影轮廓渐渐重叠。耳边响起季寒的声音："他们在你脑子里种了二十年的假花。"
"完美的人不该害怕真相。"男孩突然提高音量，太阳穴青筋暴起。他抓起桌上的钢笔，在手臂上划出血痕，"可为什么我会痛？为什么会害怕？为什么他们会说我是失败品？"
我看着他扭曲的表情，想起自己每次痛到昏过去时的感受。那种绝望，像是永远沉在深海里。
"跟我走。"我掏出背包里的神经重塑抑制剂，"我带你离开这里。"
他愣住了，眼神从防备逐渐变成困惑。就在这时，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金属碰撞的声响。
"他们来了。"我说。
男孩咬紧牙关，抓起一瓶药剂塞进衣兜。我们冲向出口，身后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警报红光闪烁，整个房间开始震动。
穿过不断坍塌的走廊，我回头看了最后一眼。实验台上的显示器还在工作，画面里是无数个被固定在椅子上的孩子，他们的面孔在闪烁中逐渐模糊。
推开最后一道封锁门，季寒正站在外面。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灯光下能看到最上方赫然写着"林澈·最终阶段"。
"你早就知道对吧？"我盯着他，"我不是唯一的一个。"
季寒没有说话，只是将文件折起来塞进口袋。他身后的走廊深处，锁链声又响起来了。
\[未完待续\]季寒的影子在警报红光里晃动，像团凝固的血。他身后的走廊深处，锁链声又响起来了。
"你早就知道对吧？"我盯着他，喉头泛起铁锈味，"我不是唯一的一个。"
季寒没有说话，只是将文件折起来塞进口袋。他右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指节绷得发白。那件白大褂很干净，和这个腐烂的地方格格不入。
09号男孩突然拽住我的衣袖，指甲几乎掐进我的皮肤。他盯着季寒的鞋尖——那里沾着新鲜的血渍。我们谁都没动，只有头顶的水管还在滴水，一滴，又一滴。
季寒终于开口："你们不该碰那些病历。"
"所以那些影像呢？"我往前迈了一步，"监控室里的童年录像，也是不能碰的真相？"
他的瞳孔收缩了一下。这个微小的动作让我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时，他站在实验室门口调整眼镜的样子。原来那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
09号男孩突然甩开我的手，抓起地上一块玻璃碎片。锋利的边缘割破了他的掌心，血珠顺着玻璃往下淌。"你们都一样，"他的声音发抖，"给我说话，却不回答问题。"
季寒的目光扫过男孩手里的玻璃，又落在我脸上。"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说，"他们五分钟内就能定位到信号泄露点。"
"那就快说。"我掏出背包里的神经重塑抑制剂，"这东西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季寒的表情变了。他伸手想碰那个药剂瓶，但我把瓶子收了回来。"林澈，"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你真的以为自己逃出了医院？"
走廊尽头传来金属门被撞开的声响。09号男孩猛地转身，玻璃碎片在手中握得更紧。我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还有季寒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的窸窣声。
那是一枚闪着蓝光的芯片。
"这是你父亲留下的。"季寒把芯片递给我，"二十年前他亲手关闭了所有实验体的记忆闸门。"
我的手指僵在半空。父亲——那个总穿着灰色毛衣的男人，此刻正在我脑子里笑。他抱着年幼的我走过医院走廊，白大褂口袋里露出一角蓝色。
"现在是打开闸门的时候了。"季寒说。
09号男孩突然笑了。他嘴角扬起的弧度和我记忆里某个画面完全重合——那是我七岁生日那天，在镜子里看到的自己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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