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迦有些东西不是你该知道的。”
“为什么？”
“这背后又很多弯弯绕绕，有很多人的算计，知道的太多会死的快。当然我救你也只是为了让你帮我完成一些别人难以完成的事情。”
克鲁鲁撑着脑袋，血红色的眼眸里倒影出百夜米迦尔神情。
是震惊，是愤怒，是无奈。
克鲁鲁对此十分感兴趣，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如此生动的表情。
大概有一千多年了吧。
时间太久，她有些记不清了。
“是吗？”百夜米迦尔呢喃着，随后他展露出一个十分难看的笑容，“不过还是要感谢你，让我有机会再见优。”
克鲁鲁静静地看着他，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小东西，这四年可是给我惹了很多麻烦，就因为成为吸血鬼。
现在却能坦然面对，不管是真是假至少是个好的开头，之后展开计划也会轻松许多。
她掩下那抹笑意，红唇微启道出这四年来反反复复思考的问题。哪怕她已经知道百夜米迦尔选择接受事实，她还是想问问。
“米迦，你恨吗？”
“恨我将你变成吸血鬼，让你再见到家人时可能存在会被其唾弃、甚至厌恶的概率。”
听完克鲁鲁说的话，百夜米迦尔神情明显一怔。
四年的相处，他对眼前之人有了一定的了解——她性格傲慢、腹黑毒舌、聪明机智。
但他能感觉到克鲁鲁有时很伤感，可他并不明白这份伤感来源于何处。
明明拥有强大的力量，却会流露出身为人类才有的情感。
这是百夜米迦尔第一次觉得自己从未了解过吸血鬼，或许他们之前也是人类。
因为一些缘故故而成为了吸血鬼，但人类的那些情感或许并没有彻底泯灭。
当然这些都是他自己的猜测。
“恨。”
百夜米迦尔的声音很轻，却像淬了冰一样的刺，刺破了空气中微妙平衡。
他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遮挡住眸中翻涌的情绪。
“怎么会不恨？”百夜米迦尔摸了摸自己的唇角，苦笑一声，“每次饥饿感席卷全身时，闻到血液味道时，恨不得将猎物撕碎的感觉真的叫我很痛苦。”
克鲁鲁没有说话，只是将撑着脑袋的手放下来，身体微微前倾，似乎想要听得很清楚些。血眸中米迦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像一道挣扎在光明和黑暗边缘的影子。
“可我更恨自己。”米迦忽然抬起头，蓝色的瞳孔燃起一丝微弱且执拗的光，“恨自己当初那般单纯，恨自己明明成为了自己最讨厌的怪物却要苟延残喘着……”
“如果不是为了能见到优，我早就……”
米迦情绪激动，说道此处时胸口上下起伏的幅度很大很大。
“我早就……”
“早就怎么样？”克鲁鲁看着他这副模样打断他，语气中带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玩味，“早就在四年前活活失血过多而死？还是在四年间每次抑制不住吸血欲望时在外面寻死？”
百夜米迦尔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那些刻意被他压在心底的恐惧与绝望，如今却被克鲁鲁轻描淡写地一一揭开。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克鲁鲁对于他此刻散发出来的愤怒毫不在意，她活了这么久早就习惯了。
“你看。”克鲁鲁轻笑一声，声音像羽毛般轻轻搔瓜着人的耳膜，“活着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无论是人类还是吸血鬼。你恨我将你变成吸血鬼，却又因为这样才能活下去而感激我，不是吗？”
米迦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克鲁鲁说得对，他的心里就像一团乱麻，恨意与感激交织在一起，让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至于恨不恨……”米迦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某种艰难的决定，“或许吧。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挺直身，蓝色的眼眸重新恢复到往日的平静。
“我现在只想找到优，然后带他离开这个扭曲、肮脏、残忍的世界，去寻找一个没人能打扰我们的地方生存。”
“那样的地方不存在，米迦你应该明白。”克鲁鲁语气不在玩味，而是如死水般平淡，“就算存在那样的地方，你们不可能抵达的，因为那些人不会袖手旁观的。”
百夜米迦尔似笑非笑地盯着克鲁鲁，眸子中罕见地出现了一抹血红。
一股实质性的杀意在他周身弥漫开来，那抹血红在蓝色眼眸中翻滚将他的平静吞噬殆尽。
“那就去死！”这四个字一个字一个字的从他嘴里蹦出。
只要涉及到优的事情，米迦的冷静便会被愤怒代替。
克鲁鲁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之人，眸中赞赏之色越发浓厚。
“可惜你的实力可不足以撼动那群老怪物。”
“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一个带着百夜优一郎离开的机会。”
克鲁鲁收起漫不经心地模样和眼底的赞赏，她起身时身后的黑色裙摆从王座下滑落，划出一道妖冶的弧度。
“只要你无条件听从我安排即可，当然也不会让你杀了百夜优一郎的。”
她需要米迦去搅乱这场局，从而在其中寻到那个人的踪迹。
至于其他事情都不重要，她来日本本就是为此。
“好。”米迦低头看着只能到达自己胸口位置的克鲁鲁，沉默片刻后答应下来。
不过下一刻百夜米迦尔拔出腰间的剑落在克鲁鲁脖颈处。
“但是你的计划如果会伤害到优，我会杀来你。”
克鲁鲁看着近在咫尺的剑刃，没有感到丝毫害怕反倒更加兴奋。
她笑着微微仰头，如散发着危险气息的曼陀罗。血红色的眼眸在剑刃反射的微光中流转，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和从容。
“你不太行。”她轻启红唇，温热的气息拂过冰冷的剑面，竟让那金属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雾霭，“不过，勇气可嘉。”
克鲁鲁伸出纤细手指将剑挪开，随后走到米迦身前。
淡淡地清香在米迦鼻尖萦绕开来，那气味不同于人类的芬芳，带着一丝冷冽的甜，像冬夜里凝结的冰花，危险又诱人。
稍不留神就会迷失在其中。
米迦退后半步，看着突然靠近的克鲁鲁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只不过啊，我似乎没怎么交过你成为我的眷属应该注意些什么吧？”
克鲁鲁似笑非笑地盯着米迦，一股不好预感在米迦心底荡漾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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