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心瘴

西岐城的晨雾里，终于有了些烟火气。

不是往日的炊烟，是家家户户在门前焚烧艾草的青烟。

哪吒站在城头，指尖捏着片干枯的艾叶，叶尖的焦痕还带着苦涩的药味。

昨夜又有三个士兵没能撑过瘟疫，军医说这病邪得很，先是发热，接着浑身出红疹，最后连喝下去的药都会呕出来。

“哪吒，姜丞相让你回帅帐” 杨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甲胄上的护心镜蒙着层灰，显然刚从病患营回来，“招娣醒了，说想起些事。”

哪吒转身时，衣摆扫过城砖上的青苔。

他这几日总在城头张望，总觉得李知之会像往常一样，突然从哪片云里窜出来，尾巴尖卷着颗野果喊他名字。

可城门外除了巡逻的士兵，只有被瘟疫吓得不敢靠近的流民。

帅帐里弥漫着浓郁的草药味。

马招娣靠在榻上，脸色还泛着病气，看见哪吒进来。

立刻攥紧了被子“哪吒，我想起来了。

那天在山上，苏妲己他们往水源里撒的绿光，像极了黏在草叶上的露水，洒完之后还说‘这蚀心瘴，够西岐折腾半月’”

“蚀心瘴？” 姜子牙看着案上的伏羲八卦盘正转得飞快，卦象上的坎位（代表水）泛着黑气，“难怪军医查不出病因，这是妖气凝成的毒，寻常草药解不了”

哪吒猛地攥紧了火尖枪：“我去找苏妲己要解药！”

“不可” 姜子牙按住他的手腕，卦盘上的黑气突然浓了几分，“苏妲己敢在水源下毒，必定留有后手。而且我们至今不知她为何抓知之，冒然前去只会吃亏”

杨戬指着卦盘的离位（代表火）：“姜师叔说得对，当务之急是解瘟疫。卦象显示，蚀心瘴的源头在东南方三十里的黑风谷，那里该有疫源本体”

姜子牙从袖中取出块龟甲，龟甲上刻着繁复的符文：“这是上古驱邪符，能暂时压制妖气。

但要根治，需找到疫源本体的内丹，那妖怪以瘴气为食，内丹就是解药”

哪吒盯着龟甲上的符文，指尖微微发颤。他既想立刻找到李知之，又知道西岐的瘟疫不能再拖。

马招娣看出他的纠结，轻声道：“哪吒，知之那么机灵，肯定能照顾好自己。先救城里的百姓，我帮你盯着城门，一有知之的消息就告诉你”

他深吸口气，将火尖枪扛在肩上：“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黑风谷。”

黑风谷的瘴气比想象中更浓。谷口的树木都枯成了灰黑色，地上的落叶一踩就碎，空气里飘着腐烂的腥气。

杨戬的天眼在额间亮着红光，能勉强看清前路：“这妖气比九曲黄河阵的煞气更烈，大家小心”

哪吒走在最前，混天绫在腕间绕了两圈，红绸偶尔扫过路边的乱石，竟能激起串火星。

他总觉得心里发慌，像有根线被人攥着，那是李知之化形前，他给她缠在七寸的红绳，说是能安神，此刻却烫得他手腕发麻。

“前面有动静” 杨戬突然停步，指向谷深处。

那里的瘴气正像沸水般翻涌，隐约有个青灰色的身影在雾里晃动，身形佝偻，周身缠着黑雾，仔细看才发现那黑雾竟是无数细小的毒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