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炖（十三）

热搜的热度像潮水般漫过整个夜晚，直到第二天清晨的练习室里，还飘着宋亚轩念叨评论的声音。她举着手机凑到贺峻霖面前，屏幕上是粉丝截的高清图——严浩翔托举时的侧脸绷紧，下颌线在灯光下泛着冷白，可望向贺峻霖的眼神却软得像融化的糖。

“你看这个博主说，‘严浩翔的手从托腰到握拳，是把喜欢攥进骨缝里了吧’。”宋亚轩笑得眼睛弯成月牙，“贺儿哥，你们俩要不要这么明显啊？”

贺峻霖刚咬了口丁程鑫递来的包子，闻言差点噎着。严浩翔伸手拍他后背，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练习服渗进来，带着点刻意的自然。“别听她胡说，”他的声音里藏着笑意，指尖却在贺峻霖后背多停留了半秒，“粉丝就爱脑补。”

“谁脑补了？”宋亚轩不服气地晃手机，“昨天后台监控都被扒出来了，你俩在安全出口站了二十三分钟！二十三分钟啊丁哥，够我啃三个苹果了！”

丁程鑫正被马嘉祺按着纠正动作，闻言回头笑：“二十三分钟？严浩翔你可以啊，平时让你多讲两句台词都费劲。”

严浩翔的耳尖红了，刚要反驳，编舞师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张新的舞台动线图。“上次那个托举动作反响特别好，”她指着图上标红的位置，“公司想加段双人ending，就你们俩，在升降台上收尾，灯光给单独的追光。”

贺峻霖的心跳漏了一拍，抬眼时正好撞上严浩翔的目光。对方眼里的紧张和期待撞在一起，像两颗弹珠在玻璃罐里叮当作响。

排练室的镜子映出他们反复磨合的身影。ending动作是严浩翔半跪在地，贺峻霖站在他面前，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他弯腰将手搭在严浩翔肩上。简单的动作，却总在细节里出岔子——要么是贺峻霖的指尖碰到严浩翔后颈时，对方会下意识地绷紧；要么是严浩翔抬头望他时，呼吸乱了节拍，导致贺峻霖笑场。

“能不能专业点？”马嘉祺抱着手臂靠在镜子上，眼底带着促狭的笑，“严浩翔，你看贺儿的眼神快拉丝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告白现场。”

严浩翔难得没反驳，只是伸手拽了把贺峻霖的衣角。“再来一次，”他的声音有点哑，“这次不笑了。”

音乐重新响起，追光灯模拟着舞台效果，在地板上投下两道交叠的影子。最后一个动作定格时，贺峻霖的指尖擦过严浩翔的耳垂，对方忽然伸手攥住他的手腕，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错辨的执拗。

镜子里，他们的影子挨得很近，严浩翔半跪的姿势像在虔诚地仰望，贺峻霖低头的弧度里藏着笑意。编舞师在一旁拍手：“对！就是这个感觉！眼神再定点一点，把那种……嗯，羁绊感做出来。”

“羁绊感”三个字让贺峻霖想起很多年前。那时他们五个还挤在旧练习室里，冬天没有暖气，就裹着同一件军大衣背歌词。严浩翔总把热水袋让给他，自己冻得手指发红，却还笑着说“我火力壮”。后来有次舞台前夜，贺峻霖急性肠胃炎，是严浩翔背着他跑了三条街找药店，回来时羽绒服后背全被冷汗浸湿，却先把暖宝宝撕开贴在他肚子上。

这些碎片像散落在时光里的珍珠，如今被某个瞬间的眼神串起来，忽然就亮得晃眼。

晚上收工的时候，贺峻霖在更衣室发现自己的储物柜里多了个小盒子。打开一看，是颗玻璃弹珠，比宋亚轩送的那颗更透亮，里面嵌着细碎的闪片，像把星星揉碎了装进去。

盒底压着张纸条，是严浩翔的字迹，歪歪扭扭的：“上次那颗掉在槐树下了，我找了三天，这个给你，比那颗亮。”

贺峻霖捏着弹珠走到走廊，看见严浩翔正靠在楼梯口等他，手里拎着两个保温桶。“丁哥说你胃不好，让阿姨炖了南瓜粥。”他把其中一个桶递过来，指尖碰到贺峻霖的手，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还有……”

“我看到了。”贺峻霖晃了晃手里的玻璃弹珠，灯光透过珠子在墙上投下片细碎的光斑，“比上次的亮。”

严浩翔笑了，眼里的光比弹珠更甚。“那当然，”他忽然鼓起勇气，抬手碰了碰贺峻霖的发梢，“给你的，当然要最亮的。”

楼梯间的声控灯忽明忽暗，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贺峻霖忽然想起舞台ending的姿势，轻声说：“明天排练，我不笑了。”

“嗯？”

“我会把羁绊感做出来的。”他抬头望进严浩翔眼里，像望进一片盛满星光的湖，“用你看我的那种眼神。”

严浩翔的呼吸顿了顿，伸手轻轻抱住他，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贺峻霖，”他在耳边轻声说，“舞台上的追光会照亮我们吗？”

“会的。”贺峻霖回抱住他，下巴抵在对方肩上，“不光舞台上，以后所有地方都会。”

远处传来丁程鑫喊他们回去吃宵夜的声音，夹杂着宋亚轩和马嘉祺的笑闹。贺峻霖牵着严浩翔的手往回走，掌心相贴的温度烫得像团火，却暖得让人想一直攥下去。

练习室的灯还亮着，镜子里映出五个年轻的身影。丁程鑫正和马嘉祺抢最后一袋薯片，宋亚轩举着手机拍他们的丑态，贺峻霖的手指被严浩翔悄悄勾着，在镜子照不到的角度，轻轻晃了晃。

窗外的月光淌进来，像很多年前那样，落在他们并肩的影子上。贺峻霖忽然觉得，所谓羁绊，或许就是这样——是舞台上的托举，是口袋里的玻璃弹珠，是保温桶里温着的南瓜粥，更是无论走多远，回头时总能看见彼此眼里的光。

就像此刻，镜子里的五个人笑得东倒西歪，而他和严浩翔交握的手，在月光下泛着细碎的、只有他们能看懂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