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病历本上的情书
沈昭的病情记录本被周予安偷走了。
那本深蓝色封皮的病历，一直被他藏在书包最里层的夹层，可某天午休时，周予安趁他趴在桌上睡觉，悄悄抽了出来。
翻开第一页，是五年前的诊断记录——“先天性心脏病，终末期心衰，预期生存期不超过18岁。”
周予安的手指微微发抖。
再往后翻，是逐年恶化的检查报告，夹杂着几张泛黄的处方笺。直到最新的一页，沈昭用清秀的字迹写了一段话：
“周予安，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别哭。我偷来的这些日子，已经比医生说的多太多了。”
周予安猛地合上本子，抬头时，发现沈昭已经醒了，正静静地看着他。
“看完了？”沈昭问。
周予安喉咙发紧，半晌才挤出一句：“……你什么时候写的？”
“上周。”沈昭伸手拿回病历本，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别人的生死，“医生说我最多再撑三个月。”
周予安一把攥住他的手腕：“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沈昭看着他发红的眼眶，轻声说：“告诉你有什么用？”
——他们都知道，有些结局，从一开始就写好了。
第二节：海边的约定
周予安翘了周五的课，强行把沈昭带去了海边。
深秋的海风凛冽，沈昭裹着周予安的校服外套，坐在沙滩上看他脱了鞋往海里跑。浪花扑上来时，周予安大笑着回头喊：“沈昭！下来啊！”
沈昭摇头，却忍不住弯起嘴角。
周予安跑回来，浑身湿透，发梢滴着水。他蹲在沈昭面前，突然抓起一把沙子塞进他手心：“许个愿。”
“什么？”
“听说把愿望写在沙滩上，海浪带走的时候，神明就会听见。”周予安的眼睛亮得惊人，“快写。”
沈昭沉默了一会儿，用手指在沙子上划了两个字：“活着”。
周予安盯着那两个字看了很久，突然抓起他的手，在下面补了一行：“和周予安一起”。
海浪扑上来，字迹瞬间被吞没。
“好了，神明已经收到了。”周予安咧嘴一笑，“你不能反悔。”
沈昭看着他被夕阳镀上金边的侧脸，心脏又疼了起来——他知道，这个愿望，神明也实现不了。
第三节：抢救室外的星星
沈昭在期中考试那天倒下了。
当时他正在写作文，笔尖突然在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墨痕。监考老师最先发现不对劲——少年的嘴唇已经泛紫，手指死死攥着胸口，像是要把心脏挖出来。
周予安冲进医务室时，救护车刚走。
他在抢救室外等了六个小时。
窗外的天色从亮到暗，最后彻底黑透。周予安坐在长椅上，无意识地折着手里的玻璃糖纸——那是沈昭上周给他的，说是新口味，芒果味。
折到第十二颗星星时，抢救室的门开了。
医生摘下口罩，语气平静：“暂时脱离危险，但……”
周予安没等他说完，直接冲了进去。
病床上的沈昭几乎和床单一样白，手腕上连着密密麻麻的管线。周予安站在床边，突然不敢碰他。
“周……予安。”沈昭微微睁开眼，声音轻得像羽毛。
周予安弯腰凑近，听见他说：“……星星折好了吗？”
周予安摊开掌心，十二颗歪歪扭扭的纸星星躺在那里。
沈昭轻轻笑了：“……凑够一千颗，我就……”
他的话没说完，又昏睡过去。
周予安站在床边，死死攥着那些星星，直到棱角扎进掌心。
——他知道，沈昭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凑够一千颗，我就好起来。
可他们都清楚，这不过是个自欺欺人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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