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逃课计划
窗外的樱花被风吹落几瓣，正好飘在周予安的数学课本上。他百无聊赖地用笔尖戳着那片粉色花瓣，墨水渐渐晕染开来，像一滴小小的眼泪。讲台上，物理老师正在讲解电磁感应，单调的声音像催眠曲，让整个教室都昏昏欲睡。
周予安偷偷瞄了眼身旁的沈昭。对方正专注地记着笔记，睫毛在阳光下几乎透明，能看清细小的血管。他的笔尖移动得很稳，字迹工整得像印刷体，和周予安鬼画符般的笔记形成鲜明对比。
"喂。"周予安用膝盖轻轻撞了下沈昭的腿，"我们翘课吧。"
沈昭的笔尖顿了一下，在纸上留下一个小墨点。他没抬头，只是微微摇头："不行。"
"为什么？"周予安把脸贴在课桌上，歪着头看他，"今天下午就一节自习，老张肯定点名不到。"
沈昭终于抬眼，琥珀色的瞳孔里映着周予安期待的脸："你上次说翘课去网吧，结果被教导主任抓个正着。"
想起那次惨痛经历，周予安撇撇嘴。那天他们刚翻出围墙就被逮个正着，教导主任拎着他们的后领像拎小鸡似的，周予安还被迫写了三千字检讨。
"这次不一样！"周予安突然来了精神，从书包里神秘兮兮地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传单，"看这个。"
传单上印着【樱花市郊·春日限定游园会】，彩色的字体旁边画着摩天轮和棉花糖的图案。最下方用醒目的红字标注着"最后一天"。
"我查过了，"周予安压低声音，手指在传单上摩挲，"有摩天轮、射击游戏，晚上还有烟火大会。"他的指尖停在"限定甜品"几个字上，"你不是一直想尝尝那家网红草莓大福吗？"
沈昭的目光在传单上游移。阳光透过窗户照在纸上，那些彩色的字体像是活了过来，在他眼前跳跃。他想起上周复诊时医生说的话："你现在的情况……尽量别做剧烈运动，但偶尔出去走走也好。"
医生的声音和眼前周予安期待的眼神重叠在一起。沈昭的笔尖在纸上无意识地画着圈，墨水渐渐洇开。
"就……"沈昭清了清嗓子，"就两小时。"
周予安的眼睛瞬间亮起来，像是盛满了星星。他一把抓住沈昭的手腕："太好了！我已经计划好了路线——"
"嘘！"前桌的女生回头瞪了他们一眼。
周予安缩了缩脖子，凑到沈昭耳边小声说："放学后操场东墙见，那儿的监控坏了。"他的呼吸扫在沈昭耳畔，带着薄荷糖的清凉。
沈昭点点头，感觉自己的耳尖有些发烫。他低头继续记笔记，却发现刚才画的圈不知不觉变成了心形。
第二节：游园会的小偷
游园会的入口处挂满了彩色风车，微风吹过，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周予安拽着沈昭的手腕往里冲，差点撞翻一个卖气球的老爷爷。
"慢点！"沈昭喘着气，胸口微微发疼。他今天特意换了件宽松的卫衣，藏住了里面的药盒，但跑起来时还是能感觉到心跳过快的不适。
周予安立刻刹住脚步，转身时额前的碎发被汗打湿了几缕："没事吧？"他的手虚虚地护在沈昭背后，像是随时准备接住他。
沈昭摇摇头，目光却被不远处的小摊吸引。那是个套圈游戏，奖品架上摆着一只雪白的兔子玩偶，红眼睛在阳光下像两颗宝石，长长的耳朵上还系着蓝色丝带。
"想要？"周予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随便看看。"沈昭移开目光，但周予安已经拉着他往那边走了。
摊主是个笑眯眯的大叔，脸上有深深的酒窝："小伙子，十块钱五个圈，套中什么拿什么！"
周予安掏出钱包："来二十块钱的！"
第一个圈飞出去，擦着兔子玩偶的耳朵过去。周予安不服气地又扔了一个，这次砸在了架子上。
"这玩意肯定有问题！"周予安嘟囔着，调整姿势再次尝试。五个圈很快用完，最好的成绩是套中了一个小小的钥匙扣。
"再来！"
沈昭站在一旁，看着周予安专注的侧脸。阳光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鼻尖上沁出细密的汗珠。他的T恤因为动作太大而掀起一角，露出腰间一小片皮肤。
二十块钱、三十块钱……周予安几乎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零花钱，还是没套中那只兔子。摊主大叔笑呵呵地说："小伙子，要不换个奖品？这个小熊也挺可爱的。"
周予安垂头丧气地转身，却看见沈昭接过最后三个圈："我来试试。"
"你会玩这个？"
沈昭没回答，只是轻轻转了转手腕。第一个圈飞出去，擦着兔子耳朵过去；第二个圈撞在架子上，弹开了。
周予安屏住呼吸。沈昭的睫毛在阳光下投下细碎的阴影，他手腕轻轻一抖——
第三个圈在空中划出完美的抛物线，稳稳地套住了兔子的脖子。
"哇！！！！！"周予安一把抱起沈昭转了个圈，吓得旁边的棉花糖摊主差点报警。沈昭被突如其来的腾空感吓得抓住周予安的肩膀，鼻腔里全是对方身上阳光和青草的气息。
"放我下来！"沈昭的耳朵红得滴血。
周予安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慌忙放下他，却还是兴奋地手舞足蹈："你太厉害了！怎么做到的？"
"物理。"沈昭整理了下被弄皱的卫衣，"抛物线原理。"
周予安把兔子玩偶塞进他怀里："送你的！"
"明明是我套中的……"
"那送我？"周予安作势要抢。
沈昭把兔子抱紧了："不行。"
阳光下，两个少年为了一只玩偶笑闹着，谁也没注意到沈昭悄悄把脸埋进兔子柔软的绒毛里，藏起了一个小小的微笑。
第三节：摩天轮上的秘密
暮色降临的时候，游园会的彩灯一盏盏亮起来。周予安指着远处缓缓转动的摩天轮："去坐那个吧？"
沈昭看着高耸入云的巨大轮盘，抿了抿唇。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揪着兔子玩偶的耳朵："……太高了。"
"怕了？"周予安凑近，呼吸扫在他耳畔。
"谁怕了！"沈昭的耳尖又红了。
排队的时候，周予安买了两支棉花糖。粉色的给沈昭，蓝色的给自己。沈昭小口咬着蓬松的糖丝，甜味在舌尖化开，让他想起小时候生病时妈妈给的安慰糖果。
"你知道吗，"周予安突然说，"摩天轮有个传说。"
"什么？"
"如果在最高点许愿，就会实现。"
沈昭看着周予安被彩灯映照的侧脸，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轿厢缓缓上升，沈昭的手指紧紧抓着座椅边缘。随着高度增加，他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周予安突然把手覆在他手背上："你看。"
透过玻璃窗，整个游园会的灯火尽收眼底，像散落一地的星星。远处的城市轮廓渐渐模糊，只剩下这一小片璀璨的光海。沈昭不自觉地放松下来，感受着手背上传来的温度。
"漂亮吧？"周予安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这一刻的宁静。
沈昭点点头，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被塞进手心。那是个小小的玻璃瓶，里面装满了折好的星星，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第三百六十九颗到四百颗。"周予安挠挠头，难得有些不好意思，"本来想凑够一千再给你的……"
沈昭拧开瓶盖，手指微微发抖。他倒出一颗星星小心拆开，糖纸背面写着：【今天沈昭对我笑了三次】。
他又拆开一颗：【沈昭抢我鸡腿的样子好可爱】。
每一颗星星里都藏着这样的话，有些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半夜偷偷写的；有些画了简笔画，是沈昭上课时的侧脸。
轿厢升到最高点时，周予安突然转向他："听说在摩天轮顶端许愿特别灵。"
"你想许什么愿？"沈昭的声音有些哑。
周予安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我想——"
"砰！"
远处突然炸开一朵烟花，紧接着是第二朵、第三朵……整个夜空被照得如同白昼。沈昭的侧脸在变幻的光影中忽明忽暗，睫毛上沾了一点金粉似的火光。
周予安的话淹没在烟花声里。但沈昭看着他的口型，突然笑了。
在震耳欲聋的烟花声中，在无人知晓的高空，他们的手指悄悄缠在了一起。
第四节：回程的末班车
他们差点错过最后一班公交车。
周予安拽着沈昭狂奔，沈昭怀里的兔子玩偶差点飞出去。奔跑中，沈昭的卫衣帽子被风吹起，像张开的翅膀。周予安回头看他，发现他的脸颊因为奔跑而泛起难得的红晕，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亮。
"快点！"周予安大喊，声音里带着笑意。
车门关闭的瞬间，他们挤了进去，跌坐在最后一排的空位上。周予安的胳膊因为护着沈昭而撞在扶手上，但他只是咧嘴一笑："赶上了！"
沈昭的状况不太好，嘴唇有些发白。周予安慌忙摸出药："要不要吃……"
"没事。"沈昭摇摇头，却还是接过药片干咽下去。药片的苦涩让他皱了皱眉，周予安立刻递来一瓶水。
车厢里很安静，只有引擎的嗡嗡声。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路灯的光晕在玻璃上拉出长长的光带。周予安突然感觉肩头一沉——沈昭靠在他肩上睡着了，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兔子玩偶夹在他们中间，红眼睛在昏暗的车厢里微微发亮。周予安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让沈昭靠得更舒服些。他低头看着沈昭的睡颜，发现他的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可能是梦见了什么好事。
"沈昭，"周予安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今天是我最开心的一天。"
睡梦中的人无意识地往他怀里蹭了蹭，像是回应。
窗外，游园会的灯火渐渐远去，但周予安知道，有些东西永远不会消失——比如他口袋里剩下的六百颗星星，比如沈昭睡着时抓住他衣角的手指，比如这个偷来的、完美的假日。
——青春就是，和你一起虚度的时光，都成了最珍贵的记忆。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