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点,沉重得如同苍天掷下的石子,噼噼啪啪砸在诺丁城窄小街道的青石板上,溅起浑浊的水花。夜色浓稠得化不开,只有街角几盏魂导灯在风雨中摇曳出惨淡昏黄的光晕,将湿漉漉的路面映照得如同流淌的墨汁。
六岁的唐三弓着单薄的脊背,像一张绷紧到极致的弓,每一步踏下,泥水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呜咽。他背上,用一件洗得发白、打满补丁的旧衣服紧紧裹着的小小身躯,轻飘飘的几乎没有重量,却又沉重得压弯了他的脊柱。那是他的妹妹,唐璃。滚烫的额头隔着薄薄的、早已被雨水浸透的布料,死死抵在他后颈的皮肤上,那灼热仿佛要将他的骨头都烫穿。每一次她无意识的、微弱的抽噎,都像一把钝刀在他心口狠狠剐蹭。
“哥哥……”背上传来一声破碎的呓语,气若游丝,被风雨撕扯得几乎听不见。
“我在!小璃别怕,哥哥在!”唐三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嘶哑干裂,瞬间就被狂暴的雨幕吞没,但他知道背上的小人儿能听见。他猛地吸进一口带着铁锈味和水腥气的冰冷空气,压榨出腿部最后一丝力气,奔跑的速度又硬生生快了一分。湿透的粗布衣服紧贴在身上,沉得像铁,每一次呼吸都拉扯着快要燃烧起来的肺叶。
圣魂村那个简陋却整洁的小院早已被远远抛在身后,父亲唐昊沉默的身影仿佛也融化在这无边的雨夜里。唐三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在暴雨中疯狂燃烧:诺丁初级魂师学院!那位据说医术不错的老师!
脚下的泥泞越来越深,一个踉跄,他猛地向前扑倒!电光石火间,他双臂爆发出远超年龄的力量,死死护住背上的唐璃,用自己的身体承受了全部的冲击。手肘和膝盖重重砸在冰冷的石板上,钻心的痛楚传来,但他甚至顾不上闷哼一声,立刻挣扎着爬起,只是将背上的人儿箍得更紧,仿佛要将她嵌入自己的骨血里。
“哥哥在……马上就到了……马上……”
终于,那扇熟悉的、挂着“诺丁初级魂师学院”牌匾的大门,在肆虐的雨帘中显露出模糊的轮廓。唐三眼中爆发出绝境逢生的光,用尽最后的力气撞开了医务室的门。
“老师!救救她!求您救救我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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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房间里弥漫着苦涩的药草气息,混杂着一丝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唯一的光源是床头一盏魂力驱动的、光线柔和的小灯,勉强照亮唐璃苍白得近乎透明的小脸。她紧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两片脆弱的阴影,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唐三坐在床边的矮凳上,腰背挺得笔直,像一尊沉默的雕像。他的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极其轻柔地握着唐璃露在薄被外冰凉的小手,另一只手则悬空停留在她瘦小的手腕上方寸许的位置。肉眼难以察觉的淡蓝色气流,如同最温柔的溪流,源源不断地从他掌心溢出,小心翼翼地钻入唐璃的皮肤下,那是他运转到极致、带着温润生机的玄天功内力。
他的额角早已被细密的汗珠布满,嘴唇因为长时间的魂力(内力)消耗而有些干裂发白,那双沉静的眼眸深处,是无法掩饰的疲惫和一种近乎执拗的专注。时间在这里仿佛失去了意义,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和唐璃那微不可闻的呼吸声,证明着世界的流动。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个时辰,也许是半宿。唐璃冰凉的小手终于有了极其细微的变化,指尖不再像冰块一样刺骨,而是带上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活人的暖意。那细微的温度变化,却像一道惊雷劈进唐三紧绷的心弦。
他眼中猛地爆发出狂喜的光芒,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握着妹妹小手的那只手,难以自抑地微微颤抖起来。他几乎是屏住了呼吸,更加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玄天功内力的流速,生怕一丝多余的气流惊扰了这来之不易的回暖。
“小璃……”他极轻极轻地唤了一声,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
床上的人儿似乎被这声呼唤牵动了什么,小巧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长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般,极其缓慢地颤动起来。一下,两下……终于,那双紧闭的眼睛,费力地掀开了一条缝隙。起初是茫然的、失焦的,瞳孔里蒙着一层水汽,倒映着床头那盏魂导灯昏黄的光晕,脆弱得像易碎的琉璃。
她的视线艰难地移动着,最终,落到了床边那个熟悉的身影上。模糊的轮廓逐渐清晰——是哥哥。那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睛,此刻布满了血丝,写满了她从未见过的惊惶和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嘴角却努力地向上弯着,试图给她一个安抚的笑容。
“哥……”一个极其微弱、带着浓浓鼻音和哭腔的单音节,从她干裂的唇间艰难地逸出。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却瞬间击溃了唐三强撑的所有防线。
“嗯!哥在!小璃乖,哥在呢!”唐三几乎是立刻应声,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传递着坚定而温暖的力量。他俯下身,用自己温热的脸颊,轻轻贴了贴妹妹依旧有些发凉的额头,感受着那比之前好了许多的温度,悬了整夜的心,才终于重重落回胸腔,留下劫后余生的钝痛和酸楚。
“不怕了,小璃,”他低声哄着,声音轻柔得像在哄一个易碎的梦,“有哥哥在,什么都不用怕。”
唐璃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眼皮沉重地再次合拢,但这一次,那只被哥哥紧紧握住的小手,却极其微弱地、回应般地蜷缩了一下,指尖轻轻勾住了唐三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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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岁那年的武魂觉醒日,阳光异常灿烂,圣魂村中心的空地被照得一片亮堂。村子里的孩子们排着队,一个个走上前去,在村长老杰克和那位来自武魂殿的素云涛执事面前,怀着激动又忐忑的心情,伸出稚嫩的小手。
蓝银草,镰刀,锄头……伴随着一道道或明亮或黯淡的光芒,孩子们的武魂逐一显现,有人欢喜,有人沮丧。
轮到唐璃了。她穿着洗得发白却很干净的小裙子,小小的身子在阳光下显得有些单薄。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口那熟悉的、带着微微刺痛的悸动,走上前,将小手轻轻放在了素云涛递过来的那颗测试魂力的蓝色水晶球上。
水晶球内,光芒骤然亮起!那光芒并非寻常武魂觉醒时的璀璨或柔和,而是呈现出一种奇异的、近乎透明的银白色,纯净得仿佛不含一丝杂质。光芒并不强烈,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穿透力,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然而,这光芒仅仅持续了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骤然掐灭!光芒剧烈地明灭闪烁了一下,如同风中残烛,紧接着便毫无征兆地彻底黯淡下去,消失得无影无踪。水晶球重新变得冰冷、透明,仿佛刚才那刹那的奇景从未出现过。
“咦?”素云涛皱紧了眉头,脸上写满了惊疑不定。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景象。他下意识地再次引导魂力注入水晶球,试图重新激发,但那颗水晶球却如同死物,再无半点反应。他抓起唐璃的手腕,一丝微弱的魂力探入她的体内,试图感知。
唐璃的小脸瞬间变得煞白,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骨髓深处的冰冷虚弱感猛地席卷全身,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执事大人,怎么样?”老杰克在一旁紧张地问道。
素云涛收回手,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语气带着深深的困惑和一丝遗憾:“怪事……水晶球刚才明明亮了,光芒很特别……但瞬间就熄灭了。我探查了一下,她体内……确实有微弱的魂力反应,但极其散乱微弱,根本无法凝聚成型,更别提支撑武魂显现了。这……恐怕是武魂天生残缺,或者……极度变异导致的无法成形。”他摇了摇头,“这样的体质,想要成为魂师……唉,难,太难了。”他看着眼前这个瘦弱苍白、眼神里带着茫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的小姑娘,心中也有些不忍。
人群里传来低低的议论声,夹杂着同情和惋惜的目光。唐璃只觉得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身上,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垂下了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睛。
就在这时,一只温暖而坚定的小手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是唐三。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她的身边,脸上没有丝毫失望或沮丧,只有一种令人安心的沉稳。他看也没看素云涛和其他人,只是专注地看着自己的妹妹,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没事的,小璃。有哥哥在。”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牵起妹妹的手,转身,带着她一步一步走出人群的视线。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将小小的影子拉得很长。唐三的背影挺得笔直,像一棵能遮风挡雨的小树,牢牢地将身后那个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的妹妹护在属于自己的那片阴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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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莱克学院那间不大的宿舍里,空气沉滞得如同凝固的铅块。窗外,弗兰德院长标志性的“只收怪物,不收普通人”的嘶哑口号似乎还在远处隐隐回荡,但宿舍内却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唐璃小小的身体蜷缩在硬板床上,原本就苍白的脸颊此刻更是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呈现出一种近乎死灰的黯淡。刺目的鲜红在她唇边蜿蜒,染红了枕边一片,那抹红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惊心动魄。她双眼紧闭,气息微弱得几乎断绝,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伴随着胸腔深处传来的、令人心碎的微弱嘶鸣。
唐三如同被钉在了床前的地面上,双膝重重砸落。他腰背挺得笔直,像一杆宁折不弯的枪,只有那剧烈起伏的胸膛和死死攥紧、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的拳头,泄露着内心翻江倒海般的惊涛骇浪。他的目光死死锁在妹妹毫无生气的脸上,那双素来沉静如幽潭的眼眸里,此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深不见底的恐惧和一种濒临崩溃的疯狂。
“小奥!小奥!”戴沐白低沉急促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奥斯卡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手里紧紧攥着一根新鲜出炉、散发着奇异香气的粉红色大香肠。
“快!快给她!”戴沐白一把夺过香肠,就要往唐璃嘴边送。
“没用的。”唐三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冰冷地斩断了戴沐白的动作。他没有回头,视线依旧牢牢钉在唐璃身上,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绝望的认知。“我的玄天功…护不住她的心脉了…她的本源…在枯竭…”他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的血丝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只有…仙品药草…固本培元…逆天改命!”
话音未落,唐三的身影已经化作一道模糊的青色流光,猛地从地上弹起,快如鬼魅般冲出了宿舍门!速度之快,带起的劲风将奥斯卡那根还没送出去的恢复大香肠都刮得晃了几晃。
“小三!你去哪?!”戴沐白惊愕地吼道。
“落日森林!”唐三的声音如同破空的箭矢,带着一去不返的决绝,远远传来,瞬间消失在通往学院外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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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森林深处,毒瘴弥漫,奇花异草散发着妖异的光泽。独孤博隐居的药圃外,那终年不散的碧磷蛇毒形成的天然屏障,绿雾缭绕,触之即腐。
唐三的身影出现在毒瘴边缘。他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林间的荆棘刮破,脸上也带着几道细小的血痕,形容狼狈,唯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燃烧着不顾一切的火焰。他没有任何犹豫,甚至没有尝试寻找所谓的入口,就在那剧毒的绿雾边缘,双膝一弯,“咚”地一声,重重跪了下去!
膝盖撞击在坚硬冰冷、布满湿滑苔藓的岩石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坚硬的碎石棱角瞬间刺破了他的裤管,深深嵌入皮肉,殷红的血迹立刻晕染开来,但他仿佛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晚辈唐三!恳请毒斗罗前辈赐药!救我妹妹性命!”他昂起头,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声音穿透弥漫的毒瘴,带着少年人变声期的沙哑和一种撕心裂肺的绝望,在寂静的山谷间反复回荡。
回应他的,只有毒瘴无声的翻涌和林间偶尔传来的几声诡异鸟鸣。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冰冷刺骨。毒瘴带着腐蚀性的湿气,无声无息地侵蚀着他的皮肤,带来细微却连绵不绝的刺痛。膝盖下的伤口,血液凝固又渗出,与冰冷的岩石和苔藓黏连在一起。白天毒辣的日头炙烤着他的脊背,汗水混着血水浸透衣衫;夜晚的寒露和刺骨山风又将他冻得浑身僵硬,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饥饿和干渴如同附骨之疽,不断啃噬着他的意志。
一天过去,两天过去……
他如同一尊失去了所有知觉的石像,唯有那双眼睛,始终死死盯着毒瘴深处,固执地燃烧着最后的光芒。嘴唇因为干渴和嘶喊裂开了数道血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毒瘴的腥甜。身体在极度的疲惫和痛苦中微微颤抖,仿佛随时都会彻底散架,但脊梁却始终挺得笔直。
就在第三天黄昏,夕阳如血般泼洒在毒瘴上,将其染成一片诡异的金红。唐三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眼前阵阵发黑,身体摇晃着,几乎要向前栽倒。就在他即将支撑不住的瞬间,前方那翻涌的碧绿毒瘴,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缓缓拨开,露出一条狭窄的通道。
一个高大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通道尽头。绿色的长发,惨白的皮肤,一双碧绿色的瞳孔如同最冰冷的蛇眼,不带丝毫感情地俯视着跪在尘埃与血污中的少年。正是毒斗罗,独孤博。
他并未说话,只是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唐三。那目光带着审视蝼蚁般的漠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对这份近乎愚蠢的执拗的探究。
唐三浑浊的眼神骤然爆发出惊人的亮光,仿佛濒死之人看到了唯一的救赎。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额头重重磕在冰冷坚硬的岩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额头瞬间一片青紫,渗出血丝。
“前辈……求您……救救我妹妹!任何代价……唐三……万死不辞!”他嘶哑的声音破碎不堪,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撕裂的喉咙里挤出来的血沫,带着孤注一掷的卑微与疯狂。
独孤博沉默着。时间仿佛再次凝固。只有风吹过毒瘴的呜咽声,和少年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
良久,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从上方传来,打破了死寂。
“哼,倒是个不要命的蠢小子。”独孤博的声音冰冷而沙哑,如同毒蛇在砂砾上爬行。他并未答应,也未拒绝,只是缓缓抬起一只手,随意地指向药圃深处某个方向。
“起来。若你能活着走到那株‘雪色天鹅吻’旁边,再谈其他。”说完,他绿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重新隐没在翻涌的毒瘴之中。
唐三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绝处逢生的光芒。他咬紧牙关,用颤抖的双臂支撑着早已麻木失去知觉的身体,一点一点,极其艰难地,从冰冷的岩石上站了起来。膝盖处传来骨头摩擦般的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但他只是死死盯着毒瘴深处,拖着如同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步,踉跄却无比坚定地,踏入了那条充满未知剧毒和致命危险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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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大陆高级魂师学院精英大赛的赛场,如同沸腾的熔炉。震耳欲聋的声浪几乎要掀翻穹顶,无数狂热的目光聚焦在中央那巨大的斗魂台上。
史莱克七怪正陷入前所未有的苦战。他们的对手,来自星罗帝国的幽冥白虎组合,攻势如同狂风暴雨,戴维斯和朱竹云的武魂融合技“幽冥白虎”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每一次利爪挥击都带着撕裂空间的厉啸。马红俊的凤凰火焰被压制得只能勉强自保,戴沐白和朱竹清在对方更强的武魂融合技面前左支右绌,小舞的瞬移也变得险象环生。
唐三的蓝银草如同坚韧的藤网,在幽冥白虎狂暴的攻击下苦苦支撑,试图为队友争取喘息之机。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衫,脸色因魂力的大量消耗而显得有些苍白,但他的眼神依旧锐利如鹰隼,大脑高速运转,寻找着那几乎不可能的破绽。
“三哥!小心背后!”一声带着哭腔的尖利嘶喊,如同划破喧嚣的利箭,骤然响起!
是唐璃!她一直站在斗魂台边缘相对安全的辅助位置,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因为承受赛场巨大的压力而微微颤抖。此刻,她的眼中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惊恐光芒!她看到戴维斯眼中闪过的一丝残忍,那头庞大的幽冥白虎在逼退戴沐白的瞬间,巨大的虎尾猛地一甩!那并非普通的尾巴,尾端竟诡异地弹射出一截闪烁着幽冷寒光、如同蝎尾般的尖锐骨刺!目标,正是背对着那个方向、全力操控蓝银草支援队友的唐三后心!
那骨刺的速度快到了极致,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带着致命的锋芒!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唐三听到了妹妹的尖叫,也感觉到了背后那冰冷刺骨的杀机!他想要转身,想要发动鬼影迷踪闪避!但幽冥白虎那恐怖的威压如同无形的枷锁,让他的动作慢了致命的一瞬!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点死亡的寒芒在眼角的余光中急剧放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纤细柔弱的身影,爆发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唐璃!她像一道扑火的飞蛾,义无反顾地冲破了辅助系魂师应有的安全距离,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撞在了唐三的背后!
“噗嗤!”
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血肉被硬生生穿透的闷响,清晰地盖过了全场的喧嚣!
时间在那一刻彻底凝固。
唐三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撞在自己背上,紧接着,一股温热的、带着浓郁腥甜气息的液体,瞬间浸透了他后背的衣衫。他猛地转过身,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
他看到的,是妹妹唐璃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她的身体被那根从幽冥白虎尾部弹出的、闪烁着森然幽光的锋利魂骨,从前胸到后背,整个贯穿!尖锐的骨刺尖端,就在他眼前几寸的地方,兀自滴落着刺目的、温热的鲜红。
鲜血,如同失控的泉涌,从她前胸后背那狰狞的创口中疯狂喷溅而出,瞬间染红了她素色的衣裙,也染红了唐三的双手和他脚下的地面,迅速汇聚成一片刺目的血泊。
“小……璃?”唐三的声音扭曲变形,带着难以置信的破碎和茫然。他看着妹妹,看着她嘴角无法抑制地涌出更多的鲜血,看着她那双总是含着依赖和笑意的眼睛,此刻正费力地、努力地看向自己,瞳孔里的光彩正在飞速地流逝。
“哥……”一个极其微弱的气音,混杂着血沫,从她翕动的唇间艰难地挤出。
“不——!!!”
一声撕心裂肺、如同濒死野兽般的绝望嘶吼,猛地从唐三的喉咙深处炸裂开来!那声音凄厉得穿透了云霄,盖过了赛场上所有的喧嚣,带着一种摧毁一切的疯狂和悲痛!他体内的玄天功内力、魂力,所有的一切力量在这一刻彻底失控,如同决堤的洪流般毫无章法地爆发出来!
“把命还给我——!!!”
唐三双目赤红如血,额头上那象征着昊天锤的暗金纹路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一股难以言喻的、如同洪荒巨兽苏醒般的恐怖气息,以他为中心轰然炸开!脚下的地面寸寸龟裂,离他稍近的幽冥白虎都被这股狂暴失控的气势逼得微微一滞!他眼中再无其他,只剩下血泊中那个小小的、正在迅速失去温度的身影,一种毁天灭地的绝望和暴戾疯狂滋生!
然而,就在那贯穿身体的魂骨尖端,在唐三狂暴失控的魂力场域边缘,一丝极其微弱、近乎虚无的银白色光芒,如同濒死的萤火,悄然从唐璃伤口处涌出的鲜血中一闪而逝。那光芒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能吞噬一切能量的冰冷质感,如同一个刚刚张开嘴的、贪婪的深渊。
它缠绕上那根沾染着主人鲜血的魂骨,如同饥渴的根须,悄然扎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