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林默站在海边小镇的旅馆窗前,看着朝阳从海平面升起。他现在的名字是陈阳,身份是一位自由撰稿人——这是反抗组织为他安排的新生活。
手腕上的印记已经通过激光手术去除,但偶尔在特定光线下,他仍能看到淡淡的痕迹:7-2419-0。
床头柜上放着一份刚送到的报纸,头版新闻赫然是:
"著名神经科学家程雨晴博士失踪,实验室突发大火烧毁关键研究数据..."
报道旁边是程雨晴——或者说C-5——的照片。林默轻轻抚摸照片,想起三个月前分别时她最后的话:
"记忆是河流,不是石头。如果有一天我们再见,可能都已是不同的人。"
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一条未知号码发来的短信:
"安全吗?——C"
林默微笑,回复:"安全。你呢?"
几分钟后,回复来了:"正在成为新的人。保重,L-7。"
林默放下手机,拿起桌上的笔记本。这是他开始记录的真实记忆——不是植入的,不是被设计的,完全属于他自己的记忆。翻开最新一页,他写道:
"今天是新生活的第三天。昨晚梦见一个白色房间和一把钥匙。不确定这是真实记忆还是残留的实验场景。但没关系,从今天起,我只相信当下感受到的..."
他停下笔,望向窗外。阳光洒在海面上,像无数记忆的碎片在闪烁。有些真实,有些虚假,但此刻的阳光、海风、手中的笔——这些感觉是真实的。
这就足够了。
海鸥的叫声将林默从睡梦中惊醒。他猛地坐起,冷汗浸透了背心。又是一个关于白色房间的梦——无影灯、束缚带、程雨晴模糊的脸。窗外,朝阳刚刚跃出海平面,将整个房间染成血色。
三个月了,这些梦境从未停止。
林默——现在叫陈阳——走到浴室,用冷水拍打脸颊。镜子里的男人有着陌生的熟悉感:略微晒黑的皮肤,长了些的头发,下巴上没刮干净的胡茬。一张普通到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的脸。
手腕上的印记已经去除,但在特定角度的光线下,他仍能看到那串数字的幽灵:7-2419-0。就像他试图遗忘的过去,顽固地拒绝彻底消失。
"只是幻觉。"他对自己说,用毛巾擦干脸。
客厅里,昨晚看的报纸还摊在茶几上。程雨晴失踪的消息占据了头版,但配图很奇怪——不是她标准的实验室照片,而是一张模糊的监控截图,她站在某个码头,回头看向镜头。林默总觉得那眼神像是在传递什么信息。
他煮好咖啡,拿起报纸准备再读一遍报道。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林默僵在原地。在这个小镇上,没人知道他住在这里,反抗组织的人也只通过加密手机联系。他轻轻放下杯子,无声地走到门边,从猫眼向外看。
一个穿着快递制服的年轻人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个小包裹。
"陈先生?有您的快递。"快递员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
林默没有立即开门。他没有订购任何东西,反抗组织也不会用这种方式联系他。他观察着快递员——二十出头,晒得黝黑,制服稍大,看起来不太合身。最可疑的是,他的鞋子是崭新的登山靴,而不是快递员常穿的耐磨工作鞋。
"放在门口就行。"林默说。
"需要签收。"快递员坚持道。
林默从抽屉里取出手枪别在后腰,才打开门链。"哪里寄来的?"
快递员看了眼单子,"没有寄件人信息,只有您的地址和名字。"他递过电子签收板,"在这里签名。"
林默快速签下"陈阳",接过包裹。很轻,几乎没什么重量。快递员离开后,他关上门,仔细检查包裹——普通牛皮纸包装,没有任何标记。他用小刀小心拆开,里面是一个黑色U盘和一张纸条:
"今晚8点,北码头灯塔。独自前来。——C"
C。程雨晴?还是陷阱?
林默将U盘插入笔记本电脑。里面只有一个加密文件夹,需要密码才能打开。他尝试了几组可能的数字:724190(他的印记编号)、程雨晴的生日、实验室爆炸日期...都不对。
正当他准备放弃时,目光落在报纸上。程雨晴的监控照片背景中有一个模糊的路牌,上面写着"Pier 12"。他输入"P12"——文件夹解锁了。
里面是一段视频。点击播放后,程雨晴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她看起来疲惫但镇定,背景是一间简陋的木屋。
"林默,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我可能已经出事了。"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被谁听到,"时间不多,仔细听好:反抗组织内部有叛徒,他们称他为'清道夫',任务是清除所有记忆移植实验体。"
画面晃动了一下,程雨晴靠近镜头,"特别是你,L-7。你是唯一成功的第七代实验体,你的记忆结构...很特别。"她停顿了一下,"我在你体内植入了某种保护机制,但需要特定条件才能激活。去灯塔,那里有更多答案。"
视频突然结束,屏幕变黑。林默重新播放,仔细检查每一帧。在最后三秒,当程雨晴说"去灯塔"时,她的左手在画面边缘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拇指和食指圈成圆形,其他三指伸直。某种信号?
林默看了眼时钟——上午九点二十。距离约定时间还有十个多小时。他决定先做些准备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