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像黏稠的墨汁,将白晓棠的意识裹得密不透风。灵核碎裂的剧痛还在灵魂深处回荡,可那撕心裂肺的拉扯感,却诡异地停住了——没有彻底消散,也没有继续恶化,像有人在他濒死的瞬间,按下了暂停键。
“这是……死了吗?”他昏昏沉沉地想,“可为什么还能感觉到冷?感觉到坟茔外的风声?”
他费力地睁开眼,棺木缝隙透进的月光里,自己的鼠身竟泛着淡淡的粉色光晕。那光晕从灵核碎裂的地方涌出来,温柔地包裹着他,修复着裂痕。更让他震惊的是,那枚沾血的玉铃就躺在旁边,铃身的锁灵玉正源源不断地释放着粉色灵力,顺着伴生契的灵丝,流进他的身体。
“锁灵玉……在救我?”白晓棠愣住了,“可粉狐狸说,那是她爹娘留下的……难道这玉本身,就是伴生契的一部分?”
就在这时,坟茔外传来黑衣修士的惊怒声:“不对!锁灵玉怎么在发光?那妖狐的气息……还没散!”
白晓棠的心猛地一跳。他看到那为首的修士举着剑冲进来,目光死死盯着棺木缝隙里的玉铃,“原来在这里!这妖狐竟把本命灵源封在玉里,想借伴生契重生?好阴险!”
本命灵源?重生?
白晓棠脑中轰然一响。他突然明白了——粉狐狸不是被杀死了。她早就知道逃不掉,故意借着剑气“假死”,把所有力量和灵识都封进了锁灵玉,再借着“一损俱损”的伴生契反噬,让他在濒死时与玉铃建立更深的联系,用他的身体当“容器”,暂时寄存自己的灵识!
“这只笨狐狸……”白晓棠的眼眶突然发热,明明是小灵鼠的身体,却有种想哭的冲动,“这种事,为什么不早说?吓死我了……”
可下一秒,恐惧又攥紧了他的心脏。修士的长剑已经刺向玉铃,一旦玉碎,粉狐狸的灵识就会彻底消散。他能感觉到玉铃里传来的微弱悸动,那是粉狐狸在焦急地催促他——跑!
“跑?往哪跑?”白晓棠看着自己这小身板,又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剑尖,内心的天平疯狂晃动起来,“左边是粉狐狸的生机,右边是我自己的命……她用命换我活一次,我现在丢下她跑掉?那我和前世那个只会算计着省钱、连反抗都不敢的废物,有什么区别?”
“可我只是只小灵鼠啊……我打不过他们……”另一个声音在心里尖叫,“留下来就是一起死!你才刚活过来,就要再死一次吗?”
天平的两端剧烈摇摆,左边是粉狐狸挡在身前的背影,右边是自己两世为人的卑微求生。剑风已经扫到鼻尖,带着刺骨的寒意。
“去他的天平!”白晓棠猛地闭上眼,不再犹豫。他调动起体内所有的灵力,包括那刚刚被锁灵玉修复的、带着粉狐狸气息的灵力,全部灌注到鼻尖——这一次,不再是微弱的安抚白光,而是凝聚了两世执念的、带着决绝的粉色流光!
流光撞上剑尖的瞬间,发出刺耳的爆鸣。修士被震得后退三步,惊讶地看着从棺木缝隙里窜出来的小灵鼠,看着他明明灵核破碎却眼神凶狠,像只护崽的母兽,死死挡在玉铃前。
“找死!”修士怒吼着再次挥剑。
白晓棠却突然笑了——不是鼠叫,是在心里清晰地笑出声。他感觉到玉铃里的灵识在回应他,那粉色的灵力与他的灵息彻底交融,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光盾。
“想动她?先踏过我的尸体。”他在心里说,第一次觉得,这只小灵鼠的身体里,装着的不再是那个摇摆不定的白晓棠,而是一个愿意为守护而战的、全新的灵魂。
坟茔外的风声似乎都停了,只剩下剑与光盾碰撞的轰鸣,和一颗不再失衡的、坚定跳动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