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盾在剑下剧烈震颤,白晓棠感觉浑身骨头都在咯吱作响,可他死死盯着那柄刺向玉铃的剑,爪子深深抠进泥土里——指甲断裂的疼,远不及玉铃里传来的微弱颤抖让他心慌。那是粉狐狸的灵识在怕,怕这最后一点寄托也碎了。
“小蠢货……”白晓棠在心里哽咽,“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在灵田就该多咬你两口尾巴,让你记着带我跑快点……”
为首的修士被激怒了,灵力灌注的长剑泛起青黑色,光盾上瞬间布满裂痕。“一只畜生也敢拦我?”他狞笑着加力,剑刃一寸寸压下来,离玉铃只剩半尺。
白晓棠的视线开始模糊,灵核的碎痛像潮水般反复冲刷,粉色光晕越来越淡。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伴生契的反噬还在啃噬灵魂,此刻硬撑全凭一口气——那口气里,有粉狐狸塞给他的凝心果甜味,有灵田引灵丝流过经脉的暖意,还有她尾巴扫过他耳朵时,那声轻得像叹息的“小乖乖”。
“要是……能重来一次……”他恍惚间想,“我一定不蹬翻灵谷穗了……”
就在剑刃即将触到玉铃的刹那,异变突生。那枚沾血的玉铃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强光,不是粉狐狸的温柔粉色,而是炽烈如骄阳的金红!光芒中,一道模糊的粉色身影缓缓凝聚,是粉狐狸的样子,却透明得像随时会散。
“别傻了……”她的声音在白晓棠意识里响起,带着气若游丝的虚弱,“伴生契……一损俱损……我走了,你该好好活……”
白晓棠猛地睁眼,看到那道粉色身影伸出爪子,轻轻按在他头顶。熟悉的玉铃声响起,却不再清脆,带着破碎的颤音。他感觉到自己正在消散的灵力被强行稳住,而粉狐狸的身影却越来越淡,像被风吹散的樱花。
“你混蛋!”白晓棠在心里嘶吼,眼泪终于忍不住从鼠眼里滚出来,混着血珠滴在玉铃上,“谁要你救?我当灵鼠当得好好的,是你把我叼出山洞,是你说要带我吃香喝辣……你答应的!”
粉狐狸的身影笑了,透明的爪子擦过他的脸颊,带着虚幻的暖意:“对不起啊……食言了……”她的声音越来越轻,“锁灵玉……其实是我爹娘的骨殖所化……他们被这些修士杀了……我偷回来,只是想……带他们回家……”
原来不是什么宝贝,是她藏了一辈子的念想。白晓棠的心像被狠狠剜了一下,疼得喘不过气。难怪她总对着玉铃发呆,难怪她宁愿被追杀也不放手——那不是玉,是她的家啊。
“那我陪你回家……”白晓棠用尽全力蹭了蹭她的爪子,粉色灵力突然暴涨,不是为了挡剑,而是顺着伴生契的灵丝,疯狂涌入玉铃,“我把我的灵核碎片给你……撑住……我们一起……”
粉狐狸的身影猛地一颤,像是明白了他要做什么:“不要!你会彻底消散的!”
可已经晚了。白晓棠感觉到自己的灵核碎片正与玉铃里的骨殖融合,像两滴血融进一滩水里。为首的修士被金光逼得后退,眼睁睁看着那只小灵鼠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最后化作点点荧光,全部钻进玉铃。
“再见了……笨狐狸……”这是白晓棠最后的念头。
强光散去时,玉铃静静躺在地上,铃身刻满了细密的灵纹,一半是狐狸的灵动,一半是灵鼠的坚韧。为首的修士伸手去捡,玉铃却突然爆发出一道粉色闪电,瞬间贯穿了他的心脏。
其他修士吓得四散而逃,没人敢回头。
月光重新落进坟茔,玉铃在风里轻轻摇晃,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极了一只狐狸在低低地哭,又像一只小灵鼠在笨拙地安慰。
很多年后,有人说在乱葬岗深处,总能看到一只拖着残破铃铛的粉狐狸,守着一块会发光的玉,逢人就问:“你见过一只总爱瞪眼睛的小灵鼠吗?他欠我一串糖葫芦,还没还呢……”
风吹过坟茔,只有玉铃在应和,叮咚,叮咚,像在说:我在呢,我一直都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