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门

几日后，叶烬雪抱着白晓棠行至青云宗山脚下的凡人镇。镇子依着山势铺开，青石板路被来往弟子的云靴磨得发亮，路边茶馆里总飘着修士爱喝的凝神茶香气。叶烬雪特意换了身灰布衣裙，银发用木簪绾成髻，只留几缕银白碎发垂在颊边——这是她从山下成衣铺学来的“凡人打扮”，却不知那双眼尾微翘的杏眼，笑起来时比镇上任何姑娘都要勾人。

 白晓棠被她揣在怀里的布兜子里，只露出个毛茸茸的脑袋。他正偷偷用灵力探查镇上的气息，忽然被叶烬雪用手指按住脑袋往下按：“别乱看，青云宗的护山大阵能感应到高阶灵力波动。”她的指尖故意在他鼻尖刮了刮，压低声音逗他，“再乱动，我就把你塞进卖糖画的摊子，说你是偷糖吃被抓住的灵鼠精。”

白晓棠气得用尾巴尖勾她的手腕。刚化出的半只人手（只有三根手指能勉强凝聚成形）从布兜缝隙里探出来，对着她做了个“抓”的动作——这是他新练的“示威手势”，却被叶烬雪一把攥住那截毛茸茸的小爪子，在掌心轻轻揉捏：“哟，长出手指了？是想抓我的头发，还是想抓糖葫芦？”她说话时呵出的气拂过他耳朵，惹得白晓棠浑身发麻，爪子顿时软了下来。

两人正拌嘴，忽听街上一阵喧哗。十几个身着青色道袍的外门弟子簇拥着一顶乌木轿子走过，轿帘绣着银丝云纹，轿夫脚步轻盈，显然也是练气期修士。路边凡人纷纷退让，有窃窃私语传来：“是内门的楚师兄回来了！听说这次下山历练，得了株千年雪莲呢！”

叶烬雪抱着布兜往茶馆屋檐下退了退，指尖在白晓棠背上轻轻画圈：“你看那轿子，青云宗内门弟子的座驾，用的是三阶灵木‘沉水木’，能安神定魂。”她忽然低头凑近他耳边，声音像淬了蜜，“比你上次偷藏在我枕头下的安神香好用多了——说起来，那香灰你还没帮我扫干净呢。”

白晓棠的耳朵瞬间耷拉下来。他当然记得那罐安神香，是他偷偷用攒了半月的灵谷去药铺换的，想让叶烬雪修炼时睡得安稳些，结果不小心打翻在床底，香灰撒了一地。被她发现时，他还嘴硬说是“灵鼠磨牙弄的”，结果被罚用尾巴尖扫了半个时辰地。

轿子行至街角，忽然停下。轿帘掀开，走下一个白衣青年，面如冠玉，腰间挂着块羊脂玉佩，正是楚师兄。他似乎察觉到什么，目光扫过茶馆屋檐，在叶烬雪身上停顿片刻——准确地说，是在她怀里的布兜上。白晓棠的心猛地一跳，感觉那目光像带着钩子，几乎要穿透布兜看到他的灵核。

“有趣。”楚师兄忽然笑了，对身边弟子低语几句。叶烬雪抱着布兜的手骤然收紧，白晓棠能感觉到她的灵力瞬间绷紧，像拉满的弓弦。她却依旧笑着，对他做了个口型：“别怕。”然后故意转身走向路边的糖画摊，声音清亮地喊：“老板，要一串老鼠形状的糖画！”

白晓棠：“！！！”

她明知道他最讨厌别人说他像老鼠！可看着楚师兄的目光果然被糖画摊吸引过去，白晓棠又不得不承认——这只狐狸，狡猾得很，却总能在最危险的时候，用最气人的方式护着他。他偷偷用那半只化出的手，紧紧攥住了她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