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

手臂上的黑色印记消得很慢，像几片顽固的墨渍，总在白晓棠运转灵力时隐隐发烫。叶烬雪每天都会用灵泉水给他擦拭，指尖缠着温柔的灵力，一遍遍抚过那些印记，像是在哄一只受了委屈的小兽。

“再过几日，这印记就能彻底消了。”她把他的手凑到鼻尖闻了闻，灵泉水的清冽混着他身上的灵草香，让她忍不住弯了弯眼，“到时候，这只爪子就彻底能化成人手了——就是不知道，化出的手指会不会像现在这样，总爱偷偷勾我的袖口。”

白晓棠的耳朵“腾”地红了，猛地抽回手，却忘了自己的指尖还沾着灵泉水，甩得叶烬雪脸颊上都是水珠。他顿时慌了，刚想道歉，就见叶烬雪抬手抹了把脸，突然笑着往他脖颈里吹了口气：“偷袭我？”

痒意顺着脊椎窜上天灵盖，白晓棠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往旁边窜，却忘了自己下半身还是鼠形，“噗通”一声摔在草地上，尾巴尖还不自在地翘着。

叶烬雪笑得前仰后合，伸手把他捞起来，用袖子慢悠悠擦着他沾了草叶的背：“笨死了，连偷袭都不会。”

白晓棠气鼓鼓地用爪子拍她的胳膊，心里却甜丝丝的。他发现叶烬雪化形后，好像比狐形时更爱逗他了，可那逗弄里藏着的温柔，却比灵田的阳光还要暖。

这些天，他的化形进度快得惊人。或许是上次硬抗镇魂钉激发了潜力，或许是叶烬雪的灵力滋养得好，不过半月，他的上半身已经基本化成人形——虽然肩膀以下还覆着层薄毛，腰侧偶尔会冒出条毛茸茸的尾巴尖，但好歹有了少年的轮廓，眉眼间竟能看出几分清秀。

“再过几日，该给你做件衣服了。”叶烬雪绕着他转了圈，手指点着他化出的衣领，“总不能一直光着膀子，像什么样子。”

白晓棠的脸又红了，下意识地往身后藏尾巴尖。他其实偷偷试过化出完整的身体，可每次到腰部就卡住，灵力像被什么东西绊住，总差最后一口气。

“别急。”叶烬雪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化形最忌急躁，尤其你这灵鼠本体，本就比别的灵兽难些。等你彻底化出双腿，我就带你去山下的裁缝铺，让你挑块喜欢的料子。”

“真的？”白晓棠眼睛一亮，化形的急切突然被“挑料子”的期待盖过。他想象着自己穿着新衣服，和叶烬雪并肩走在山下的石板路上，手里拿着两串糖葫芦——一串给她，一串给自己，尾巴尖忍不住悄悄晃了晃。

这天夜里，白晓棠又在偷偷练化形。他盘腿坐在聚灵阵中央，试着将灵力往腿部引，可刚到膝盖就“咔”地卡住，疼得他闷哼一声。

“又在逞强？”叶烬雪的声音从洞口传来，她端着碗灵鱼汤，缓步走到他身边，“夜里阴气重，不适合强行冲关。”

白晓棠没回头，声音闷闷的：“我想快点化出腿。”

“为什么？”叶烬雪把汤碗递给他，碗沿还冒着热气。

“因为……”白晓棠捧着汤碗，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我想和你一起站着看灵田的日出，不想总被你抱在怀里。”

叶烬雪愣住了，随即低低地笑起来，笑声像风铃撞在月光上：“傻东西，就算你一直是小灵鼠的样子，我也会抱着你看日出啊。”

可白晓棠知道不一样。他想和她并肩站着，想在她遇到危险时，能用自己的双腿挡在她身前，想在买糖葫芦时，能亲手把最甜的那颗递到她嘴边——这些事，只有化出完整的人形才能做到。

他仰头喝了口灵鱼汤，暖意顺着喉咙滑进心里。汤里放了他爱吃的灵谷粒，显然是叶烬雪特意为他熬的。

“叶烬雪，”他放下碗，认真地看着她，“等我化了形，教我用剑好不好？”

叶烬雪挑了挑眉：“怎么，想替我打架？”

“嗯。”白晓棠重重点头，眼里闪着光，“以后，换我护着你。”

叶烬雪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突然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这次是人类的脸颊，带着点婴儿肥，软乎乎的。“好啊，”她的声音软得像汤里的灵谷，“等你能稳稳地站住，我就把我的佩剑给你。”

白晓棠的心里像揣了颗凝心果，甜得发胀。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渐渐成型的双腿，又看了看叶烬雪含笑的眼睛，突然觉得，就算化形的路再难，只要有她在，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

夜风从洞口吹进来，带着灵田的花香。白晓棠捧着空碗，悄悄往叶烬雪身边挪了挪，肩膀轻轻碰着她的胳膊。月光落在两人身上，像盖了层薄薄的纱，温柔得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