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郊仓库在暮色中像一座沉默的孤岛，周围是荒草丛生的空地，风穿过生锈的铁窗，发出呜咽般的声响。黎殊语提着装着“五百万”的黑色箱子，站在仓库门口，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箱子里其实是迟砚舟提前准备的假钞，真正的警力早已埋伏在仓库周围的集装箱后，狙击手也已在对面的废弃水塔上架好枪。林屿不放心，乔装成附近的拾荒者，远远地跟着她，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的背影。
“进来吧。”仓库里传来黎正德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黎殊语深吸一口气，推开沉重的铁门。仓库里弥漫着灰尘和消毒水混合的怪味，只有一盏吊灯悬在半空，昏黄的光线照亮了角落里的冷藏箱——正是照片上那个标着“荆棘734”的箱子。
黎正德背对着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外套，头发凌乱，手里把玩着一把水果刀。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期待：“钱带来了？”
“报告呢？”黎殊语没有看他，目光死死盯着那个冷藏箱，“样本734是什么？”
“先给钱。”黎正德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刀尖指向她手里的箱子，“只要钱到账，我不仅给你报告，还告诉你一个关于你妈和这个实验的秘密。”
黎殊语将箱子扔过去，箱子落地时发出沉闷的声响。黎正德立刻扑过去，打开箱子翻找，当看到一沓沓“钞票”时，他的眼睛亮了，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抬头看向黎殊语，眼神变得阴鸷：“你没耍花样？”
“我只要报告和真相。”黎殊语的声音很稳，“我妈当年为什么要阻止你？”
黎正德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个泛黄的文件夹，扔到她面前：“自己看。至于你妈……她就是个假惺惺的圣母！”
文件夹里是实验报告的复印件，第一页的标题就让黎殊语浑身发冷——《“荆棘”神经再生实验临床记录》。里面贴着一张张模糊的照片，照片上的人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管子，病历上写着“植物人志愿者”。
而样本734的记录里，贴着一张女孩的照片，约莫七八岁，眼睛很大，却没有神采。备注里写着：“受试者林念，因车祸成为植物人，家属签署同意书参与实验……”
“林念？”黎殊语猛地抬头，看向黎正德，“这个女孩是谁？”
“你不认识，但有人认识。”黎正德笑得残忍，“当年她的父母急需钱给她治病，我花了十万，就让他们签了同意书。你妈发现后，非要把这事捅出去，说我们违背伦理，可她忘了，这个实验最初的提议者，是你妈和陈景明！”
黎殊语如遭雷击，手指颤抖着翻到报告的扉页，果然在“发起者”一栏看到了母亲的名字，旁边是陈景明的签名，而黎正德的名字在“执行负责人”那一栏。
“不可能……”她喃喃自语，母亲那么善良，怎么会参与这样的实验？
“怎么不可能？”黎正德走近一步，声音带着嘲讽，“你妈当年是神经医学的高材生，她和陈景明想通过实验让植物人苏醒，可研究需要巨额资金，你外公不肯资助，她才找到我和你爸。后来实验出现排异反应，林念的身体越来越差，你妈才想终止，可我们已经投了太多钱，怎么可能停手？”
他指着冷藏箱：“这里面是林念的脑组织样本，是实验唯一的‘成果’。黎晚惜那个蠢货以为报告能换钱，却不知道真正值钱的是这个！国外机构说了，只要拿到样本，给我一千万！”
“你疯了！”黎殊语终于明白母亲那句“会害了很多人”是什么意思——这个实验一旦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会有更多像林念一样的孩子成为牺牲品。
就在这时，仓库外传来警笛声，黎正德脸色骤变，一把抓住黎殊语，将水果刀架在她脖子上：“让他们退出去！不然我杀了她！”
“别冲动！”林屿从暗处冲出来，脸色苍白，“放开她！”
黎正德看到林屿，忽然笑了：“我当是谁，原来是林念的弟弟。你姐姐的样本在我手里，你敢动我吗？”
林屿的瞳孔猛地收缩，浑身都在发抖：“你说……林念是我姐姐？”
“不然你以为你爸妈为什么带着你搬家？”黎正德狞笑道，“他们是怕被我们找到，更怕你知道你姐姐成了实验品！”
真相像一把尖刀，刺穿了林屿多年的疑惑——父母从不提姐姐的死因，家里没有一张她的照片，原来都是因为这个！
“放开她！”林屿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一步步逼近，“我姐姐的样本，我要拿回来！”
“想拿？先让警察滚！”黎正德将刀又握紧了些，黎殊语的脖子上渗出细密的血珠。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迟砚舟带着警察从侧翼冲进来，趁黎正德分神的瞬间，一个利落的擒拿将他按倒在地。水果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黎殊语踉跄着后退，被林屿紧紧抱住。
“没事了，殊语，没事了。”林屿的声音在发抖，他看着那个冷藏箱，眼里充满了痛苦。
警察打开冷藏箱，里面果然放着一个密封的容器。黎殊语看着容器上的标签，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下——母亲当年一定是为了保护这个秘密，才被陈芸和黎晚惜灭口。
黎正德被押走时，还在疯狂地喊着：“实验没有结束！陈景明还在！他会来找你们的！”
陈景明？那个失踪的陈医生？
黎殊语的心又沉了下去。她看向林屿，发现他正盯着姐姐的照片，眼圈通红。
“林屿……”
林屿摇摇头，声音沙哑：“我没事。现在我知道，你妈和我姐姐，都是被这些人害的。我们必须查下去，不能让她们白死。”
黎殊语点点头，看向窗外。夜色渐深，仓库里的灯光惨白，照亮了散落的实验报告。她知道，黎正德的落网不是结束，陈景明的失踪、母亲最初参与实验的原因、还有那些被掩盖的受试者……这背后一定还有更多的秘密。
而那个叫“陈景明”的男人，或许就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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