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深第一次在清晨被煎蛋的焦糊味呛醒时，喻繁正举着锅铲站在灶台前，半边袖子卷到胳膊肘，另一只手还捏着片吐司。阳光从厨房的百叶窗漏进来，在他沾了点面粉的侧脸上划出道光斑。
“糊了。”陈景深走过去，从背后轻轻握住他拿锅铲的手，手腕一转把焦黑的蛋盛到盘子里。喻繁没回头，耳根却先红了：“谁让你醒这么早。”
“被你吵的。”陈景深低头，鼻尖蹭过他的发顶——喻繁昨晚洗了头，发间还带着点橘子味的洗发水香。他顺手关掉灶火，把人转过来，用拇指擦掉喻繁嘴角沾的面包屑，“今天不是要去拍日出？再磨蹭该赶不上了。”
喻繁拍开他的手，把另一个没糊的煎蛋推到他盘子里：“知道了。”话虽这么说，却还是往陈景深的吐司上多抹了层草莓酱。
他们的家在老城区的顶楼，带个小小的露台。喻繁把摄影器材搬出去时，陈景深正站在晾衣绳前收衣服。晨风把白衬衫的下摆吹得鼓起来，喻繁举着相机对着他按了下快门。
“别拍。”陈景深回头，手里还捏着喻繁那件印着海浪图案的T恤。
“就拍。”喻繁把相机背带挂到脖子上，走近了才发现陈景深手里除了衣服，还拎着个小铁盒。“这是什么？”
“上周你说想吃的绿豆糕。”陈景深打开盒子，里面是切成小方块的糕点，还冒着点凉气，“楼下张奶奶今早送来的。”
喻繁捏起一块塞进嘴里，甜糯的味道在舌尖散开。他靠在露台的栏杆上，看着远处天际线慢慢染上橘红，忽然觉得这样的早晨比任何风景都值得拍。
下午陈景深去律所加班，喻繁在家整理照片。书房的书架一半放着陈景深的法律书，另一半堆着喻繁的摄影集。他翻到去年在海边拍的那组，照片里陈景深穿着白T恤站在浪花里，被他抓拍到时正偏头笑，眼里的光比海水还亮。
手机在这时震动了下，是陈景深发来的消息：【晚上想吃什么？】
喻繁手指在屏幕上敲：【你做的都行。】
后面跟着个歪头笑的表情。他盯着那个表情看了会儿，忽然想起高中时陈景深递给他的那支水笔，笔杆上的温度好像还留在指尖。
陈景深回来时带了束向日葵，花盘大得能遮住他半张脸。喻繁从厨房探出头，看见他正把花插进客厅的玻璃花瓶里，西装外套搭在沙发上，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上那块喻繁送的旧手表。
“洗手吃饭。”喻繁把最后一盘菜端上桌，是陈景深爱吃的糖醋排骨。
吃饭时陈景深忽然说：“下周末去南城吧。”
喻繁夹菜的手顿了顿：“回去干嘛？”
“看老槐树。”陈景深舀了勺汤推到他面前，“你上次说想拍它秋天的样子。”
喻繁“嗯”了一声，低头喝汤时嘴角悄悄翘起来。他知道陈景深其实是记得，高中时他们总在那棵树下躲雨。
夜里关了灯，喻繁靠在陈景深怀里翻手机相册。屏幕的光映在两人脸上，他忽然停在一张照片上——那是他们刚搬来时拍的，客厅还没摆满家具，只有两个行李箱靠在墙角，陈景深站在空荡的房间里，对着镜头比了个不太标准的耶。
“当时你还说这房子太小。”喻繁戳了戳照片里陈景深的脸。
“现在觉得正好。”陈景深握住他的手，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摩挲，“再大，少了你就空了。”
喻繁没说话，把脸埋进他的颈窝。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带，像一条不会断开的线。
后半夜喻繁迷迷糊糊醒了次，感觉陈景深在帮他掖被角。他半睁着眼，看见陈景深正低头看他，眼神软得像化了的糖。
“怎么了？”他含混地问。
“没什么。”陈景深低头，在他额上轻轻吻了下，“睡吧。”
喻繁往他怀里缩了缩，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很快又睡了过去。梦里好像又回到了那个雨季，陈景深举着伞站在他身边，伞沿总是悄悄往他这边偏，把两个人的影子，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叠成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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