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鸢刚走进门便发现岳凝捂着嘴往外面跑去,甚至来不及同她打招呼,她不由疑惑,但又想到那无头女尸的死状,倒也理解了岳凝为何这般难受了。
见秦菀面不改色的拿过镊夹夹过死者颈部里的蛆虫,时鸢只觉得手都发凉了,但想着小菀儿应该女子在里面恐有不便,她还是坚持的留了下来。
秦菀话音刚落,那仵作还不知是记什么,直到少女的目光落到那笔纸上面,他才明白。
上官时鸢我来吧!瞧你这脸白的。
时鸢一把拿过仵作手里的笔纸,强忍着对死尸的恶心走到秦菀的身旁。
秦菀(沈菀)你怎么进来了,这里尸臭难闻,你快些出去。
见到时鸢推门而入,秦菀心头微紧,生怕她会被眼前的景象吓到。自己从小跟随父亲出入这样的场合,早已习惯了以肃穆之心对待逝者。然而时鸢不同,她生在蜜罐里,长于宠爱中,何曾亲眼见过生死之间的冷寂?
上官时鸢再难闻,只要你在这里,我就会陪着你,你且放开做,我来记你说的每一句。
见少女坚持,秦菀收起担心,目光继而严肃起来,开始检查尸体周身,而时鸢则负责记录秦菀说的每一句话。
燕迟与霍怀信正欲迈步踏入门槛,便见时鸢的剑侍云梦匆匆赶来,似乎急于入内。瞥见燕迟的身影,云梦立即止住脚步,俯身行了一礼,动作恭敬而利落。
燕迟何事如此匆忙?
云梦回殿下,是老爷的急信。
这个“老爷”,燕迟心知肚明是丞相。
什么事这般急,燕迟不由有些疑问。
燕迟信给我,娘子在里面为九娘子做事,不可打扰。
他身形高大,周身散发着令人难以忽视的压迫感,只需一眼,便让人心生畏惧。云梦虽与他只有寥寥数面之缘,却早从丞相与丞相夫人的闲谈中听得不少。自小,他便与她家娘子青梅竹马,情谊深厚。此时此刻,她的确不好贸然打扰娘子的宁静。
云梦那便有劳殿下。
说着,她将手里的信件递给了燕迟,随后行礼离开。
只是下一秒霍怀信便亲眼看见尊贵的世子殿下直接打开了那信封,从里面拉出了信件。
没过多久,世子殿下的脸色便一点点阴沉下来,那双平日里透着凌厉与贵气的凤眸此刻更是寒意逼人,仿佛蕴藏着滔天杀机。他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暗叫不好,可身旁站着的偏偏是位高权重的世子,他又怎敢轻举妄动?只能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缩在男人身后,恨不得将自己化作一团空气,以避开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燕迟将信件重新放回信封,随后转过身去看已经冒冷汗的霍知府。
霍知府下官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看见。
当霍怀信迎上男人那充斥着杀意、仿佛要将一切抹除的眼神时,他瞬间慌了神,几乎是连声保证,话语像滚珠一般倾泻而出。情急之下,他甚至摆出了一副恨不得跪地求饶的姿态,唯恐自己稍有迟疑便会招来灭顶之灾。那张苍白的脸写满了恐惧,每一个字都透着无法掩饰的慌乱与卑微。
燕迟霍大人很有眼力见。
见霍怀信这般贪生怕死,燕迟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随后勾起一抹冷笑,转身往里面走去。
霍怀信见男人大步走进去,尽管腿已经发软,但还是赶紧跟上。
燕迟一进到停尸间便看见少女此刻很是认真的记录着秦菀说的每一句话,脸上虽然还有点苍白,但好像已经开始适应了起来。
#秦菀(沈菀)听霍知府说,九娘子可是要剖验尸身?
男人的声音忽的响起,秦菀转身一看,见是燕迟便轻轻行了一礼。
#秦菀(沈菀)剖验有助于发现更多的证据,还望殿下同意。
燕迟准!
燕迟只要你能尽快协助霍知府办完此案,剖验不是问题。
剖验尸身?燕迟越发觉得这秦菀不简单,他走到时鸢身边,从她手里接过笔录看了一下。
#秦菀(沈菀)谢殿下。
在场的所有人见秦菀一个小女子拿起刀子就往死者肚皮划去,霍知府和仵作二人见秦菀面不改色的掏出死者的胃等等,控制不住的跑了出去呕吐。
燕迟不知道看了多少死人,自是没有什么感觉,他低头看向旁边的少女,发现她虽然脸色苍白了点,但也没有想吐的模样,倒也放了点心。
见秦菀划开死者的内脏,燕迟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挡住时鸢的视线。然而,时鸢的目光却紧紧追随着秦菀手中的动作,专注得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就在那只手猝不及防地闯入她的视野时,她猛然一惊,仰起头便要转身躲开。却不料,那手并未如预料般覆上她的眼眸,而是轻轻擦过,最终落到了她的唇上。微凉而柔软的触碰让燕迟瞬间怔住,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时鸢也怔住了,此刻的动作竟如同她正亲吻着燕迟的手心一般,原本心中那抹浅浅的惧意在瞬间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悄然滋生。
这边秦菀找到死因十分激动,刚要转身与二人说时却发现两个人的动作暧昧又有些诡异。
秦菀(沈菀)夭夭?
上官时鸢啊?
上官时鸢小…小莞儿,你可是有什么发现?
秦菀忽然唤她,时鸢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一颤,下意识抬起的手猛然收回,心跳如擂鼓般急促。然而,她面上却不动声色,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缓步走到秦菀身旁,神色平静得仿佛方才的惊慌从未存在过。
时鸢虽极力维持着面上的镇定,可那红得似要滴血的耳朵尖和微微泛红的脸颊却悄然泄露了她心底的波澜。秦菀的目光如同清冷的月光,先是在时鸢身上一扫,而后落在燕迟脸上。两人目光相遇,燕迟竟率先移开了眼,紧接着拳头轻握,假意咳了一声,那不自然的模样落在人眼里,倒像是心湖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泛起了阵阵涟漪。
秦菀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燕迟和时鸢,她心里担心燕迟一直在试探自己,最后只求燕迟能够下令将她会仵作一事保密,燕迟也答应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