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用着早膳，筷子夹起一块松子鱼片，刚要入口，忽然听见小桃的脚步声急促地踏进偏殿。
“小姐——”她压低声音，气喘吁吁，“林婉儿流产了！血衣已经送进御书房，说是……说是您下的手。”
我慢悠悠把鱼片放进嘴里，嚼了几下，才放下筷子，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来得好快。”
窗外的雪还没停，晨光斜斜地洒进来，照在桌上那盏温热的参汤上。我望着自己的倒影晃了晃，又恢复平静。昨夜故意让帷帽偏了偏，露出丞相府的印记，就是等着有人按捺不住出手。
“赵德全那边呢？”我问。
小桃咬了咬唇：“传话的小太监说，赵公公正劝陛下冷静，可……陛下已经震怒。”
我站起身，走到铜镜前坐下。小桃立刻会意，拿起梳子帮我重新梳头。我盯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耳边响起母亲临终前的话：“沈家的女儿，不该被困在宫墙之内。”
“今天这头，梳得紧些。”我说。
她应了声，手法利落地将我的长发盘成高髻，插上一支素银簪。我站起身，披上外裳，手指在袖口处顿了顿，从里面摸出一张纸条——那是昨晚誊抄好的另一封密信副本。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贵妃娘娘，陛下召见。”赵德全的声音隔着门帘传来，语气平静，却透着几分试探。
我看了眼小桃，她紧张地攥住袖口。我冲她点了点头，迈步走出门。
御书房外的雪地上，已经有两道深浅不一的脚印。我踩着那些痕迹，一步步往里走。路过御花园时，看见几个小太监正捧着一件染血的衣裳匆匆而过。林婉儿的孩子……真就这么巧？
推开门时，李承泽正站在案前，手里攥着一封折子，脸色铁青。
“沈清瑶！”他猛地抬头，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竟如此狠毒！”
林婉儿跪在角落里，低着头啜泣。赵德全站在一旁，低头捧着那件染血的衣裳，像是怕别人看不见似的。
我扫了一眼，不动声色地屈膝行礼：“臣妾不知陛下所指何事。”
“你还装傻！”李承泽一掌拍在案几上，震得上面的茶盏都跳了起来，“林婉儿腹中的孩子是你害的，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
我静静看着他，等他说完，才缓缓开口：“陛下可验过那血迹真假？”
他愣了一下。
我往前走了一步：“宫中能伪造臣妾字迹的人不在少数，若有人故意栽赃，陛下可曾查过？”
赵德全微微抬眼，看了我一眼。
李承泽皱眉，神色有些动摇，但很快又冷了下来：“你是想说，有人陷害你？”
“臣妾只是提醒陛下，莫要被人利用。”我直视他的眼睛，“您还记得，是谁最先告诉您林婉儿有孕的事吗？”
他一时语塞。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通报声：“长公主到。”
李昭宁一身素衣走进来，朝李承泽行了个礼，然后转向我：“沈贵妃，我知道你向来冷静，但今日之事非同小可，你若真有冤屈，不妨当众说清。”
“我没有冤屈。”我淡淡地说，“我只是想提醒陛下，莫要被人牵着鼻子走。”
李承泽脸色愈发难看，猛地站起身：“来人！将沈清瑶软禁于偏殿，待内侍省彻查此案！”
我被带出御书房时，听见李昭宁低声劝道：“陛下三思，贵妃毕竟身份特殊，若无实证便定罪，恐惹朝议。”
但李承泽没有听进去。
傍晚时分，太后召我去慈宁宫赴宴。
我一进门，就看见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汤羹，可闻不到一丝香味。和当年赐死皇后时如出一辙。
“哀家听说，贵妃很会查案。”太后坐在主位，慢条斯理地剥着橘子，“连林婉儿有孕都能查出来，真是好手段。”
我垂眸行礼，走到她面前，端起茶盏：“谢太后夸奖。”
我一边敬茶，一边悄悄从袖中滑落一张纸页。那正是密信与宫中常用笺纸的笔迹对照。
太后瞥了眼，眉头微皱：“这是什么？”
“太后觉得，这字迹像谁？”我轻声反问。
她的手指在杯沿顿了顿。
我继续道：“太后若真想知道真相，不妨查查宫中还有谁会模仿臣妾的字迹。”
太后冷笑一声：“你倒是会反咬一口。”
我低头笑了笑：“臣妾只是想提醒太后，先皇留下的暗格通道，不是人人都知道的。”
她终于变了脸色，手中的橘子皮“啪”地捏碎。
“沈清瑶，你不要太放肆！”她猛地起身，碰翻了茶盏。
我从容退后一步，行礼告退。
回宫途中，我遇见李昭宁站在廊下。她看了我一眼，我点点头，她也微微颔首。
深夜，烛火摇曳，我坐在案前，将证据副本重新誊抄。小桃站在身后，轻声问：“小姐，我们真的赢了吗？”
我放下笔，手指抚过袖中另一封密信——这是留给太后的“回礼”。
“她急了。”我轻声道，“我们赢了一半。”
我望向窗外，风雪未止。
“下一步，该我们出牌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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