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还在下,太极殿外，青石阶上积了薄薄一层，踩上去咯吱作响。
我站在殿中，目光扫过两侧群臣。他们或低语，或垂眸，或冷笑，都在等太后动手。我知道，这场仗，是她先挑起来的。
“沈贵妃！”一个尖利的声音从右侧传来，是御史台的陈大人，“你勾结丞相，私调暗卫，意图何为？”
我没说话，只看向李承泽。
他坐在龙椅上，神色晦暗不明，手指搭在扶手上，指节泛白。自从林婉儿那晚供出实情后，他就再没怎么开口。
“陛下。”我声音不大，却足够让整个大殿听见，“您可曾问过林婉儿，她究竟是谁的女儿？”
殿内顿时安静下来。
李承泽微微皱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的父亲，不是边陲小吏。”我缓缓道，“而是前朝兵部尚书林远之。”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有人惊呼，有人皱眉，还有人立刻转头去看太后的反应。她端坐在帘后，脸色依旧平静，但眼神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沈清瑶，你胡说什么！”陈大人怒喝，“林贵嫔乃宫女出身，怎会是前朝旧族之后？”
“我说得不对？”我转向赵德全，“赵总管，你来说。”
赵德全站在角落，一直没吭声。此刻被我点名，他微微一顿，随即缓步走上前，双手捧着一份卷宗：“这是边陲驿站送来的证词，证人是林婉儿当年的奶娘。”
他将卷宗递到御案前。
李承泽接过，目光扫过几行，脸色变了。
“林婉儿自幼便知自己身世，也知道自己是被太后秘密安插进东宫的。”我继续道，“她救下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您。”
李承泽的手指猛地收紧。
我看着他，声音平静：“您以为她是真心爱您，可她呢？她不过是一枚棋子。”
殿内死寂一片。
“够了！”太后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冰，“沈清瑶，你今日来，就是为了毁掉林氏？”
我笑了笑：“娘娘，我只是说出了真相。至于林婉儿，她自己已经承认了。”
太后盯着我，眼中第一次露出一丝怒意：“你以为这样就能赢？”
“我从不求赢。”我望着她，语气坚定，“我只想夺回属于我的东西。”
她冷笑一声：“那你问问陛下，他愿意吗？”
我缓缓转身，看向李承泽。
他握着那份卷宗，手背青筋暴起，目光在太后与我之间来回游移。他的脸很苍白，像是被什么撕扯着。
“陛下。”李昭宁忽然开口，从另一侧走了出来，“林婉儿之事，不止牵涉血脉，更牵动朝局。若她腹中孩子真是前朝遗脉，将来登基，岂非动摇国本？”
她的话掷地有声，直指要害。
李承泽的脸色更加难看。
赵德全适时再上前一步，又取出一封密信：“这是太医院藏匿多年的医案副本，上面有周怀安亲笔所写：‘林氏脉象异于常人’。他死后，医案被太后下令封存。”
李承泽猛地抬头，眼神凌厉：“母后，这是真的？”
太后沉默了一瞬，随即淡淡道：“不过是些陈年旧事，何必翻出来？”
“旧事？”我冷笑，“娘娘，您连林婉儿的血衣都让人毁了，还说是旧事？”
她终于变了脸色。
“沈清瑶。”李承泽开口，声音有些哑，“你说这些，是为了什么？”
我看着他，目光沉静如水：“为了让你知道，我不是那个可以任人摆布的废后。”
他怔住了。
“从前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我缓缓道，“我只知道，你不喜欢我，所以我选择离开。可现在我才明白，我不该走。我不该让你们决定我的命运。”
“你现在想怎样？”他问。
“我想回来。”我直视他，“以皇后的身份。”
殿内一片寂静。
李承泽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低头看着那封医案副本。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那句“脉象异于常人”，眼神复杂至极。
太后终于站起身，冷冷一笑：“好啊，沈清瑶，你赢了这一局。”
她转身欲走。
“娘娘。”我忽然开口，“您真以为这是最后一局？”
她脚步一顿，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幽深：“你以为你已经胜券在握了？”
我没有回答，只静静地看着她。
她笑了，笑得意味深长，然后拂袖离去。
殿内一时鸦雀无声。
许久，李承泽终于开口：“沈清瑶。”
我看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他缓缓道：“朕……需要时间。”
我点了点头，没有逼他。
他知道我已经回来了，也知道我不会再走。这就够了。
转身离开太极殿时，风雪未止，但阳光已经透出云层，落在青石阶上，映出一道微弱的光痕。
我仰头看了看天，轻声道：“我不会再让任何人决定我的命运。”
赵德全在我身后轻叹了一声。
李昭宁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做得很好。”
我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
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太后不会善罢甘休，而我，也不会再给她机会。
本章完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